戴笠见了,赶忙上前一步,强行挤了进去,被门给撞到一边的老人,顿时气地变了脸色,嘴哆嗦着,刚想说什么,但看着蹒跚挪进来的玫瑰,捂着还在渗血的腹部依靠在门框上,对着他指过来的枪,到嘴的脏话还是忍了下去。
心里尽管很是不乐意,但也没办法,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很不情愿的把玫瑰,按排到诊室的床上躺下,转身一脸愤恨的对戴笠嚷道:“还不赶紧把外面血迹处理干净了,你个蠢货,被人发现了,我也跟着遭殃”
老人浓重的地方方言的索马里语,虽然戴笠不尽听懂,但索马里语与英语的发音非常相似,骂人的话可是一脉相承,大致也知道老人说的话不是太耐听,但自己为了救玫瑰,动作略微粗鲁了一点,做的也确实理亏,看了一眼还在忿忿不平瞪着自己的老人,只得苦笑着向外走去。
“等等,先帮我保管着,待我恢复了,别忘了再还我”玫瑰把那支勃朗宁不舍地递给戴笠,不放心地叮嘱道。
戴笠鄙夷地瞥了玫瑰一眼,把枪揣在怀里,拿了拖把恨恨地走了出去。
待他很快返回来的时候,发现玫瑰伤口已被包扎好了,他不禁惊讶道:“这么快,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我刚才就告诉你们了,子弹我不会取,只是处理了一下伤口,你们还是尽快到别的医院吧,拖久了,伤口会发炎的”老人不耐烦道。
戴笠狐疑地看了老人一眼,心里很是不相信,但也不忍心再逼迫跟他爷爷一般岁数的老人家,只好转话说道:“老伯,我们借你这个地方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放心会付你费用的,刚才被埃弗亚的手下追杀,现在贸然出去,防止被他们撞见,麻烦你了”
老人听了,迟疑了一下,脸色柔和了下来,向戴笠询问道:“你们怎么招惹上埃弗亚了,他可是个魔鬼,在埃里加博没人敢为了你跟他作对,我可是冒着被扔进亚丁湾喂鱼的风险帮你们,但你们伤好以后要帮我一个忙”
“那你能先告诉我们需要帮你做什么吗?”躺在床上的玫瑰不禁问道。
老人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欣赏地回头看了玫瑰一眼“你们没有一下子满口答应下来,证明你们是有原则的人,如果将来有可能的情况下,帮我杀了撒姆尔,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们”
戴笠瞠目结舌地看着满鬓斑白的老人,不禁楞住了,心道,这也太离谱了,也许冥冥之中,作恶多端的歹人,殊途同归。
原来老人叫艾布特.比尔是个退役的军医,原来一直住在哈尔格沙,老伴去世后才搬到埃里加博跟女儿女婿一起生活,女婿家祖上一直是做饭店生意的,饭店位置地段非常好,这么多年也口口相传了很多本土风味的传家菜,味道纯正地道,生意一直很好,颇受当地人喜爱。
他也在埃里加博开了个小诊所,所以他们一家在战乱的索马里,生活的相对还是比较殷实富足。
但去年夏天发生的一次骚乱,彻底把老比尔的生活坠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撒姆尔在去年被埃弗亚委派到埃里加博筹集物质,他在埃里加博待了一个月不到,就开始盯上了老比尔的女婿开的非洲之角饭店,在物质贫瘠的索马里,能把有限食材做成美味的,非洲之角饭店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每日颇丰的收支,很令撒姆尔垂涎。
起初是想跟比尔女婿合作在摩加迪沙开分店,他想控股,但被比尔女婿婉言谢绝了。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翻过去了,在埃里加博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他女婿也没把这事放心上。没想到恼羞成怒的撒姆尔一直记恨在心里,在一天跟手下聚餐的时候,借酒撒疯,双方起了冲突。
手无寸铁的饭店员工和只有几杆枪的他女婿,哪里是常年打家劫舍的海盗的对手,等当地联邦政府警察赶到的时候比尔女婿一家三口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之中了。
虽然他女婿在当地很有人脉,但前提是你还活着,他们还能在你身上能得到利益,现在人都不在了,往日的些许关系,也就淡了。
在撒姆尔同意让出一部分利益给当地政府,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本来联邦政府就是一盘散沙。况且埃弗亚的恶名也很让人忌惮,尽管比尔不断地奔走求助,但换来的却是非洲之角的主人换成了撒姆尔的小舅子。
短短的几日,比尔本来矍铄的精神一夜之间就垮了,在好心邻居的帮忙下料理了后事,在病床上躺了几日后,渐渐缓过气来的比尔,报仇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尽管会使用枪支,但已是老弱残兵的他,对手下众多的撒姆尔却是无能为力。
戴笠叹了口气“老伯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而是我们本来就要找撒姆尔算账的,因为他,我们损失了十几个弟兄了”
比尔浑浊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他站起身对戴笠说道:“这里不安全,你把她搀扶到后面去,我帮她尽快把子弹取出来,时间长了,发炎就麻烦了”
戴笠听了不禁翻了一下白眼,刚才还什么都不会的。
瞅到戴笠鄙夷的眼神,老比尔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只得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推开诊所的后门,先走了出去。
诊所后面是个只容两个人插身而过的狭小的巷子,巷子的墙壁上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斑驳脱落的油漆画。顺着凌乱不堪的巷子走了没两步就是个十字路口,路两边到处都是战后残墙断椽的石块堆垒起来的矮屋,向右拐进去没多远,又是一个斜着的丁字路口,沿着像迷宫一样的巷道又走了不多远,在一个不起眼的院门口驻了足,比尔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待戴笠他们走了进去,才轻轻的把门掩上。
走进破旧的屋子才发觉屋子收拾的异常的干净整洁,老比尔示意戴笠把玫瑰扶到房间里的一个简易的木制床上躺下,然后才满脸严肃地征询道:“因为在索马里药品非常匮乏,麻药很难买到,所以待会儿动手术的时候,会痛不欲生,我担心你会忍不住乱动,最好是用绳索把你固定在床上”
玫瑰惨然的笑了一下,示意戴笠去取绳子,扭过头来对比尔淡然地说道:“从战火废墟中爬出来的索马里人,活着已是最大的幸福,还能再苛求什么呢?”
比尔赞赏地苦笑了一下,转而从柜子里翻出一瓶伏特加倒了半杯递给玫瑰,剩下的用棉签蘸着,细心地擦洗了一遍手和刀具,把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被烈酒呛得满脸通红的玫瑰“痛得受不了,就用牙咬着,千万别叫出来,这里的房屋隔音效果可不太好,惊动了外面的人,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