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赵瀛的称呼,姜夏不用看也知对方是谁,于是瞥眼赵瀛,哼了一声。
赵瀛摇头失笑,“不是我喊她来的,别气。”
“谁气了,我是嫌她烦。”姜夏先他一步进屋,只见李婉眼睛哭红像只兔子,低头捧脸朝这面飞扑来。
姜夏丢了个白眼,稳稳当当挡在赵瀛身前,等着李婉投怀送抱,“不嫁人,你想嫁什么?阿猫还是阿狗?”
李婉听着声音一愣,但反应时已经晚了,鼻子脸撞上一团柔软软的东西,好大!
“嘶。”
“撞到哪里了?很疼?”
“我没事。”姜夏有些许囧,连忙推开赵瀛的手,一抬头见李婉傻愣的站在那儿,小声问:“不去看看她?怎么说你们都是青梅竹马,你这样她该伤心了。”
赵瀛垂眸看着姜夏眼底闪着狡猾的光,知道她在说反话。
“好,听你的,我去问她有什么事。”转身的一瞬间,嘴角微微扬起。
姜夏撇嘴。
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关心青梅竹马倒是积极。
李婉正沉浸自己的世界,看着姜夏的胸前,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咬紧下嘴唇。
“小九哥……”
“先生提议你的亲事了?”
赵瀛开门见山,看李婉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又问:“哪家学子?”
语气笃定,也算了解自己恩师的性子。
“张言才。”
“是他。”赵瀛锁紧眉头若有所思,面色微沉,这样的反映让李婉心里乐开花。
姜夏不慌不忙,看着赵瀛一本正色,却深知他的这张嘴有毒。
于是,她笑问:“相公在想什么?”
赵瀛看向李婉说:“我在想先生十分有眼光,我早先年听说过张言才的才名,这桩婚事才子佳人的确般配。”
果然。
姜夏扑哧一笑,看着李婉的笑容渐渐坚硬,眼中闪动泪花。
她向赵瀛使眼色,瞧瞧,把人家欺负哭了。
赵瀛似做回应点头,又对李婉说:“你嫂子累了,没事回吧。”
姜夏收到来自李婉幽怨的目光,无辜挑眉,她可不是这意思。
李婉捂脸跑了。
人走没多会儿,耿氏拉着脸来东屋。
一进屋,先瞪了一眼姜夏,然后屋里找了一圈,“婉儿呢,我让她等着我,咋走了?”
姜夏不傻,知道耿氏把赵江和林氏的家事算在她头上了。
可是,凭什么?
给锅魁给出错了,还是好人当不得。
她被污蔑、质疑、嘲骂,过后他们不了了之,可换做是她,怕是要被游街了。
想到这里,姜夏脸上也没了好颜色。
“请娘别把什么人都带进我和相公的屋里。”
耿氏瞪眼,“婉儿不是外人,不在屋里坐,难道去当街坐?你当嫂子连容人的度量都没有……瞧我这记性,忘了你能和一个孩子斤斤计较,别的更指望不上。”
“相公给我作证,娘说我和孩子计较,往后我不把它坐实了,就是对不起娘的教会。”姜夏冷笑。
耿氏叉腰上前呛呛,赵瀛走来拉住耿氏边往外走,边说:“李婉是大姑娘了,要议亲嫁人,姜夏为李婉着想更是为我着想,传出去闲言碎语坏了李婉清誉,我又该如何面对先生?”
出了门,他回头看一眼姜夏,又接着与耿氏说:“刚进门就看见娘揉肩,可是姥让娘带回东西了?之前我在回春堂,学得一些穴位,我帮娘按按,可以缓解酸痛。”
“好好,还是我儿孝顺,你爹那个木头脑袋,和我活过二十年都见你这样贴心。”耿氏笑得脸上全是褶子,“你姥最惦记你了,阉的鸭蛋,整整一坛子都让我拿回来了,还给你纳了三双鞋底……”
什么李婉、林氏,都比不上赵瀛的一根头发丝,早被耿氏抛在脑后了。
声音渐远。
姜夏倒在炕里,盯着屋顶发呆。
片刻,她起来鼓捣系统商店里的小零食。
梅干、果干、花生瓜子……拆掉原包装,用油纸重包上。
数量不多,20。30包,一部分给齐太太,另一部分留在摊上卖。
第二日。
是永瑞学肆放榜的日子。
赵家一家子赶到学肆外等信儿,就连当学徒的赵满也来了。
“哥,你不怕吗?”赵满手里冒冷汗,却看赵瀛镇定自若。
赵瀛闻言,笑了笑,“怕什么?”
说着,看向旁边的同样淡定的姜夏,“多向你嫂子学学,要对你哥有信心。”
姜夏看进赵瀛眼底的光,那是人们所不了解,温和无害之外的一面。
从容自信,心细如尘。
从前她总以为他的信心有些臭屁,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他本就如此。
姜夏和赵瀛四目相对,眼中含笑。一旁的耿氏心里不舒坦,走来揪住赵满的耳朵。
“你怕个啥?瞧你那点出息,别想些坏的,不吉利!”
“痛痛痛,耳朵!娘,放手啊!”
赵满挣脱耿氏,窜在一旁跳脚揉耳朵,喊姜夏,“嫂子,你快帮我看看我耳朵掉了没?”
姜夏走来,笑着打趣。
人群的另一头,一对夫妻直勾勾盯着姜夏。
“孩他爹,那是姜木匠的老闺女不?”
“穿蓝衣裤那个?不是,肯定不是,我见过姜家的老闺女,和头母猪似的,比男人都壮,嫁去靠山村,背地里都叫她母夜叉!”
“那是我眼花了,瞅着鼻子眼都像呢。”
“不对!她旁边的男子是老赵家那个倒霉书生啊,真是她?”
这时,一个男子转过身,收拢手里的桃花林纸折扇,“哥嫂子,你们看见赵瀛了?”眼底有轻蔑,“我记得他折了胳膊,这辈子不能提笔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倒是没赵家的熟人,毕竟村里读书做学问的人少。
终于,学肆贴出榜单。
百十人只录前二十。
姜夏削尖脑袋往里挤,硬是挤不进去,连榜单的影都看不见。
一回头,见赵瀛气定神闲的站在人群最外面,眼中的笑意仿佛在笑原来她刚才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
姜夏跑回他身边,嘟囔着,“全家都急了,就你自己不急。我知道你有本事考中,但看榜的那种心情不一样啊。”
忽然,黑眼珠打了个转,她摇着他胳膊,“而且,你不想看看自己以第几的成绩考入永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你是垫底进的,就去看看呗。”
齐员外施压,要求永瑞学肆给予赵瀛特许。
院长干脆对一众学子放开二次入学考试,有本事就来,没本事就不能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