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瀛第一眼看见姜夏半眯眸子的小动作,于是先与身边的耿氏叮嘱道,“芳芳腹中孩儿与我没有关系,娘不要再提此事。”
听到院里大柱的哭声,娘就急匆匆跑了出来。
芳芳身世特殊,不能讲得太多,所以方才屋里他没来得及解释清。
转而赵瀛看向姜夏,这时,姜夏也在看他,转着黑眼珠暗暗腹诽。
进门婆婆把他叫去说话,眼下他也说上悄悄话了,倒是奇怪了。
赵瀛的神色如常,说不上大惊大骇,可耿氏浑身上下不自然,狠狠的瞪大柱不想他再多说一个字。
姜夏挑眉,问道:“大柱,你刚刚说什么?你二叔和别人有了孩子?你从哪听见的?”
家里一共就那么俩人,一个耿氏一个林氏,看耿氏神色不对劲,姜夏哪有不明白的?
但她却偏要问,偏要大柱亲口说出来。
大柱哪里敢说话,耿氏一直瞪着他,他本来就对家里做主的奶奶惧怕,便使劲摇了摇头,捂住了嘴巴。
“大柱,你可要想好了,二婶的东西刚刚你也见识过了,除此之外还有好吃的果干,如果你实话实说,二婶就给你果干吃。”
姜夏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了痒粉,目的就是为了让大柱再好好考虑一遍,选她还是选择耿氏。
大柱是贪嘴的熊孩子,一听有小吃,完全不顾耿氏的眼神威胁。
直接伸出左手指向耿氏,“奶,就是奶说的啊!”
“姜夏很好,不要听信那些风言风语。”赵瀛对耿氏说完,走到姜夏身边大手握起她的手,稍稍用力,“是误会,我还没来得及和娘解释。”
黑眸盯着她的侧脸,见她不为所动便知她真恼了,虽不至于怒火冲天,但她和娘的关系只怕是更糟糕了。
“你一人打理铺子本就幸苦,别气坏了身子,娘那儿我来解释。”他叹了口气,掌心的温热紧紧圈着她。
姜夏终于肯回头看他了,嗤笑出声,“误会?误会解释清了,娘能承认错误,保证今后不明知故犯?”
赵瀛锁眉,沉默了片刻,“她是娘,我不能拿娘如何,我给你赔不是。”
“赵瀛,我知你为难,也不想你夹在中间,但我这脾气真的做不成那逆来顺受的软柿子!”
读书人讲究名节,赵瀛是个有野心的,想以后在仕途路上走的远,就不能和耿氏闹翻了,传出去一个不孝子的名声能把读书人压死。
姜夏还算了解他,他最多不回家不理耿氏,做不出来帮着她一起骂娘。
以耿氏的所作所为也不至于赵瀛与其断绝关系了,如果真那样做了,她反倒觉得当儿子心狠了些。
人嘛,矛盾的结合体,姜夏不想赵瀛为难,只能自己烦心了。
两人贴近言语,声音不大所以旁人听不见。
耿氏只觉得脸上都烧得慌,尴尬地看了一眼赵瀛,发现他目光就没瞥向自己,眼里都是姜夏,心里顿时一股闷气生出,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变得夹枪带棒了。
“还能说啥?既然都已经有了孩子,不接回来难道还要让它在外面吗?那可是咱老赵家的种,我不允许!”
“是吗?”姜夏心中冷笑,对自己婆婆更有了一层认识,“按照娘这个说法,明明是自己的男人在外面跟人鬼混,我不仅不能生气,还要替别人养孩子?”
“不然呢?你生不出来孩子,要是能的话,又为啥要找别人替你生?左右都是老二的骨肉,你还想做老二的婆娘你就得养,不养你给别人让地儿!”
耿氏的话直接给姜夏气笑了,赵瀛见两人这般争锋相对,姜夏的脸色又是这么不好,刚想开口和耿氏说清楚,却没想到姜夏伸出手拽住了他,让他别说话。
姜夏笑得没有半点温度,“敢情当我冤大头了呗。”
慢慢松开赵瀛的衣袖,她嘴角勾起讽刺,“也对,我姜夏在你们眼里太不堪了,认定我没男人活不下去?”
话音未落,赵瀛的身子微僵,盯着她清冷的眼睛心头浮现一抹慌乱。
只是一瞬间,依旧让他手指发凉。
他伸手去抓姜夏的手,姜夏却在这个时候往后腿了一步,虽然不是故意避他,可两只手还是生生错开了。
姜夏挪了一步,更好的打量这个院子以及院子的人。
眼神由冷到淡,最终是神采飞扬的光芒,睨着耿氏,“可你们忘记了我如今活得自在,不缺钱,也不缺爱。”
本就在她注视下浑身不自在的耿氏,听到她的话后,又气又急,“你还想和离?和离的女人丢了名声,没人再敢要你。”
仔细听,耿氏声音微微发抖,显然没有底气。
姜夏哧地一笑,“我还有名声可丢?没人要便没人要,我有银子就够了。”
耿氏顿时脸色发青,她忘了姜夏自己开了铺子底气足了。
有了钱竟然不在乎老二了?
不对,姜夏是嘴硬,明明那么喜欢老二非老二不嫁的!
“行啊,老娘有孙子就够了,老二再娶……”
“娘!闹够了吗?”
赵瀛赫然出声,声音是从来没有的冰冷。
他静静站在那里,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抬头看向耿氏时,眉宇间尽是失望。
他抿抿嘴,“娘从未把我的话听进去,我已经说过那孩子与我无关,娘还想我怎么解释才不闹姜夏?”
语气轻而缓,可每一个字种种敲打在耿氏心头,赵瀛的失望让她慌了。
耿氏的气焰灭了大半,急切的说,“儿,你别吓娘啊!”
姜夏早没了看他们母慈子孝的兴趣,笑了笑,“成了,您守着孙子过吧。”丢了下句话转身便走。
“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你不接受也得接受……”耿氏对着姜夏顺便变成另一副面孔,眉宇间都刻薄的三分。
险要上去追姜夏,却被赵瀛拦住,“姜夏只是帮齐太太做善事,收留了芳芳,芳芳来解忧铺前已经怀了身子。”
衡量过后,只能以齐太太为名义才能打消娘的猜忌。
他能进永瑞学塾,齐员外帮了不小忙,娘会因为这层关系而所有顾虑,知道怕了才会收敛。
“善事?这善事做的谁也不知道,从前都是施粥啊!”耿氏一愣,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