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那可是重罪啊。”慕浅故作震惊道。
“没想到他真可以如此不顾情面。”
到底谁要谋反,当大家心里没点数的吗?好一出贼喊捉贼的大戏,难道是和慕语待久了,终于也被传染了一身白莲花的套路?
“对。所以世子妃提起康王府的时候,在下就知道此事不会有假。”
萧挣正色:“四皇子在在下面前从来都是一派正人君子,不近女色的模样,没想到这么些年来,在下是被他耍的团团转,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就他?正人君子不近女色?可别恶心人了。慕浅在心中疯狂吐槽,正欲开口说些安慰的话,便听萧挣道:“瞧在下,只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世子妃快动筷吧。”
原来也是个实在人。世事浮夸,刚见面便能如此实在的人不多了。
“今日事出的急,没来得及打听公子的忌口,有不合胃口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让厨房重新做。”
“世子妃费心为在下准备的一桌子菜,在下怎么好意思再挑三拣四呢。”
萧挣说着便夹起一个盐水煮虾放到自己碗里,将碗口微微倾斜,没有直对着慕浅的脸,也保持在慕浅能看到的角度,用筷子灵巧的戳几下,虾壳便开了,软嫩的虾仁滚出来。
“来看萧家秘传剥虾手艺。用这个方法剥虾,不会污手,看起来也好看。”
然后还神叨叨的凑过去说:“一般人我都不告诉的,世子妃气度非凡,这不我把压箱底的家当都抖出来了?”
“公子高看我了,我这人手笨得很,经常是眼睛会了,但是手没学会,应该就是后娘常说的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慕浅很喜欢萧挣的行事态度,沉稳又不会沉闷,彩虹屁放的不着痕迹,于是也和萧挣攀谈起来。
好在今天做的一桌子都是品香阁的招牌菜,两人吃的开心谈的也开心,本着安子义留下的心理阴影,慕浅都觉得自己又要多一个哥哥了。
萧挣是留下话说,回头会再到昌王府来拜访。慕浅是觉得,说不说是客套,谁信谁是傻子,也就没当回事。
总体来看,比想象的简单太多了。也多亏萧长孙嫉恶如仇,若是像林侧妃那样死命护犊子,不就完蛋。
可怜林侧妃,从慕浅知道她的名号之后就一直是一个躺着也中枪的惨角色。
回府的路上,慕浅想到当时她差点就被送到丞相府的事,心想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不过做萧挣的红颜总比做他媳妇好得多。
当年还想着赶紧要杨掌柜去把洛景阳寻回来求一纸休书放自己清闲自由,从此做着生意,两三好友快意江湖。
慕浅想着不禁笑起来。快意江湖清闲自由养养老的人生目标倒是一直没变,不过其中多了个洛景阳。
她到府上,洛景阳还没回来。搞定了萧挣慕浅心情大好,吩咐玲珑去叫厨房做几个小菜,再烫两壶酒,准备和洛景阳好好来一下传说中的夫妻宴饮图。
就是还差几个小崽子。慕浅坐在床边等洛景阳,眼睛盯着烛火不由得开始出神。
原来,她也可以过上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上辈子她见了太多的人间悲喜,为别人的故事卖自己的命,乍一看红尘孤狼过的潇潇洒洒,无眠的漫漫长夜里,能给予她温暖的也就只有热水器。
生活不把她当女人,渐渐的她也忘记了自己还有子宫的事。结婚生子,这样的事离她那么远,以至于她觉得,什么时候她能自己饱饱睡一觉到自然醒,休息日能和小姐妹一起去逛街看电影,那她做梦也会笑醒。
不,做梦笑醒是不可能的,她受过的保密训练中,甚至连做梦也是受控的。
一切一切,都只是为了别人的故事服务。
有句话她没说错,她确实很感谢安子谦那一推。若是她没有过来安然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安子谦就等于是杀了原主。
那又怎么样呢。那时候原主的父兄远在边疆,家里全权有张氏管,昌王府也没有一个向着她的。就是她当场绝了气息,凭着张氏能私自做主把她拎去和公鸡拜堂的尿性,估计也是草席一裹茅坑里一扔,到时候一纸家书寄到边疆说人感染风寒病死了,也没有人会追查。
凄凄惨惨戚戚。
“浅儿,你在想什么?”
慕浅回过神,洛景阳站在她面前,面色略有憔悴的模样。
“等着你回来吃犒劳。”
慕浅赶紧站起来扶洛景阳,让他坐在床边自己先前坐过的位置,唤玲珑打热水过来给世子擦身。
“你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洛景阳并不说话,只是递给慕浅一张被揉皱了的信纸。
慕浅展开信纸,发现它上面沾着淡淡的汗,有些发湿,开始的几个字有些模糊了,却还是看得出来是洛雪的字迹。
“这是今天千夜替我拿回来的。送信的暗卫赶着送过来,日夜不分骑马回来,刚到丰羽楼就累晕过去了。”
洛景阳脱了鞋,没脱衣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手臂压着一双流转星彩的眸子。
“浅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下之大,居然还有洛景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慕浅有不好的预感,拿着信纸靠近烛火读,结果开篇第一句就是:大哥,救我。
大哥,救我。
慕浅读起来都觉得心口一阵抽痛,更不用说是洛景阳。
她倒吸一口凉气,忍着心中的不适继续往下读。
大概是一开始就盘算着要给洛景阳,信里并没有罗罗总总说那些礼貌用词。开门见山就是求救,往后字里行间不知藏了多少辛酸泪:
大哥,救我。
不知你可否记得,我在嫁往东陵的路上染了病。其实那时候病没有痊愈,就落下了病根,每到夜里浑身冷的厉害,就是用热水擦身也没有用。
刚到东陵时,那老国王碍于面子还对我稍好,与我也算是相敬如宾。
没过几天,他就对我失去了兴趣。他对我没有兴趣我求之不得,看见他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我就犯恶心,但是他人不来,月钱也是不给的。
最落魄的时候宫里冷清一片,下人都因为没有月钱变得很怠惰,就只有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粘我,不管我给不给工钱都服侍我。
晚上身体冷的时候,我就抱着她睡,她也没有怨言。
虽是落下了病根,但只要好好调养,就会好的。
但是,大哥,我也说了,那个老国王连宫里的补贴和月钱都吝啬给,又怎么会给我寻医抓药?我只好熬着,一天一天的熬着,病根越落越深,小姑娘经常在半夜来摸我的鼻息,说我的身体冷的像死人。
还未出嫁时,我听人说,皇宫里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西楚如此,东陵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