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阳动作一顿，正诧异，里面洛雪的声音忽然再响起：“我已经想开了，也不会做傻事的，大哥放心吧，我会乖乖的嫁到东陵的，只是现在有些不舒服罢了，不想见人而已，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本来还想让人去请大夫的，但是听到最后，洛景阳忽然懂了什么一样。
她这是认命了，太累了，现在一个人待着才是好的，旁人不要去打扰。
所以到最后洛景阳离开了，也特意吩咐云衣不要让旁人打扰。
就这样洛雪一个人又在屋内待了一天。
第三天她表面上至少已经恢复如常了，洛景阳听说之后就特意过去看了洛雪。
“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洛雪没有打算说信的事情，那太伤人心了，她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希望，就当一切本来就该这样走。
她本来就只能走这条路的。
“既然是皇上赐婚，那我就应该好好遵守。”她给了洛景阳一个放心的眼神，“大哥放心吧。”
从洛雪那里离开的时候洛景阳还是觉得人很不同，总觉得洛雪好像变了一样。
从前的她断然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神色语气的，或许真的是已经想开了。
听闻洛雪从佛堂出来之后林侧妃就一直蠢蠢欲动，尤其是听下人说回来的洛雪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更加得意，果然，这人是嚣张不了多久的。
之前在洛雪那里吃了亏，这次也算是为了找回自己的脸面，林侧妃特意惊细打扮一番，带着下人就浩浩荡荡的去了洛雪那边。
她意气风发，好不得意，尤其是看到洛雪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模样，她更加得意。
这人过不了多久就是要嫁人的了，她也不怕得罪，反正以后也是见不到的，还不如现在好好给自己出口气。
于是她甚至故意讽刺一样，旧事重提：“之前我说的事情，大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洛雪本来是不想理会她的，但是看对方那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她便淡淡的回了一句：“什么事？”
“大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大小姐还没去佛堂的时候我就来跟大小姐说过的。”林侧妃掩着唇笑了一下，“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大小姐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这些东西，现在真的是她的了，也不必再考虑把这些东西都还回去了。
洛雪忽而一笑。
林侧妃以为对方会向那天一样会恼羞成怒或者再怎么也要刺她几句的，但是到最后她也只是摇头，而后说：“林侧妃也不必着急，等我走了……东西都是你们的。”
她什么也不要，什么也带不走。
离开昌王府，去到千万里之外，带着着些东西干什么。
现在她没有心思跟林侧妃吵嘴，她想要，以后就都拿去吧，反正她是不想管的。
林侧妃惊讶于洛雪今日这么好说话，心底暗暗讶异，面上忍不住开始去细细打量面前的人。
但是到最后她也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道：“大小姐能这样想自然好的。”
洛雪坐着不说话，好像在出神一样，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沉默而已。
林侧妃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张嘴几次最后还是沉默，她本来这次来是不想让洛雪心里好过的，但是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觉得坐在这里没有意思，反而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干脆最后就自己走了。
之后几日，便是漫长的等待。
皇宫那边之前坐好的嫁衣，华美非常，现在又送到了昌王府来。
那极尽工巧金玉无数的华丽嫁衣，鲜艳刺目的红，放到洛雪面前，她看了好一会，面上都没有什么神色。
这东西先在在她看来，是冰凉而无情的。
她没有试穿，一直到出嫁那一日，也就是东陵使臣离开的时间，她才换上。
凤冠霞帔，云霞一般艳丽的颜色，鲜艳的胭脂，这一切都掩饰不住她眼底的苍白。
玲珑的珠翠垂下，琮琮珑珑的，外面都是喜炮的吵闹声，今日整个王府都结了红。
这样的喜庆好像独独与她无关。
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要嫁给谁，要去哪里，有什么关系呢。
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穿戴完毕，等着吉时，她就一个人坐在屋内，听着外面不觉得热闹，直觉聒噪，无聊。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抬眼看去，门口是许久不见的王妃。
就算是整颗心都冰凉了，但是看到脸色苍白的王妃，洛雪的心还是狠狠一疼。
王妃眼眶湿润了，把其他人都留在外面，只自己一个人进屋。
看着面前的女儿，王妃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一身大红色的嫁衣现在显得那么的无所适从，让人觉得突兀非常：“雪儿。”
“嗯。”洛雪暗暗咬牙，还是忍不住落泪，“女儿……今日就要走了。”
今日就要走了，王妃听着这句话，忽然悲从中来，也顾不什么仪态，过去抱住洛雪，悲戚万分：“母亲也是舍不得雪儿的，若是可以，当真是不想看你如此遭罪。”
洛雪伸手反抱住她：“女儿都明白，女儿也舍不得母亲。”
母女两人抱在一起落泪，这一幕实在是让人心生怜悯，等到最后洛雪起身，而后在王妃面前跪下，直接三叩首：“女儿以后再也不能侍奉母亲了。”
王妃哪里看的了这样的场面，过去把人扶起来：“雪儿以后远去，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母亲没法子帮你，你……要好好保重。”
前路为之，洛雪恍惚了一下，而后点头：“我知道。”
“让母亲再好好看看。”王妃拉着洛雪，从头到脚仔细的看了一遍，感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今日你已大喜。”
忽然想到这么些年一晃而过，好像就是一眨眼的事情，面前的人就已经要嫁人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外面传来了锣鼓的声音，真正分别的时候到了。
王妃扶着洛雪往外走，到了前厅的时候才发现今日昌王府来了不少人，韩霜也在。
“韩姐姐。”
洛雪看到了韩霜，忍不住过去。
韩霜看着盛装的洛雪，也是眼神复杂，半晌之后才说：“保重。”
这个时候的“恭喜”显得多么讽刺，所以今天没有人说那两个字。
同韩霜告别之后洛雪又走到了洛景阳面前，湿润了眼眶，唤了一声：“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