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又听暗风的人说:“怎么了?我可没那么多耐心,我再问你,你院子里煮的是什么药,为什么要要熬药,给谁的?”
“我……”一连几个问题把男子问懵了,一时间有些回答不上来。
“少废话!”为首的人表情瞬间变得阴鸷可怕起来,一脚将男子踢翻在地,居高临下的单脚踩着他的心口,“给我说!那两个人去哪了!”
“他们……”男子没想到对方力气这么大,他想挣扎但是却发现自己被压制得完全起不了身,“他们走了,往,往……”
“给老子说!”话落手上白光一晃而过,接着殷红一抹。
“啊!男子开始痛苦尖叫。
这一声惊叫让慕浅心里一揪,忍不住身体发颤,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冰冷的场面一样。
为首的人嫌恶的松开了脚,就见男子开始在地上打滚哀嚎,而他的右手手掌一片鲜红,鲜血淋漓十分瘆人,地上正摆着半个被切下来的手掌。
“再不说的话,就把你腿给卸了。”阴恻恻的声音绝对不是在说笑。
“他们往东边去了,才,才走不久,”男子抱着血淋淋的手痛得面色扭曲,脸上冷汗涔涔而下,声音里都是控制不住的恐惧,艰难道,“真的,我没有说谎,他们说要去官道……”
“官道,”一声冷笑,“这是想要回京?”
声声入耳,字字清晰,看来洛景阳是对的,他也说得不错,生死性命面前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不过,终究是自己和洛景阳两人连累了他。
心中过意不去,慕浅虽然气愤,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她还要保护洛景阳,现在不可能现身去救人。
而且对方人多势众,她一个人也确实不是对手,再不甘也要忍下。
好在还有洛景阳陪着她,想到这里她不由转头去看对方,而对方却依旧在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黑衣人逼问清楚两人的行踪之后,不再看地上狼狈的人,转身往外走的同时说:“现在给我马上放信号出去,让人在前面的官道把他们拦下。”
“是。”
正走到门口,为首的人忽然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淡淡说:“处理了。”
这三个字是对后面的人说的,也是这轻飘飘的三个字,长剑再起,已是人头落地。
那剑势真的很快,很准,地上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呼救,就这样安静的死去,一地鲜血蜿蜒逶迤,一颗孤零零的头颅还睁着眼睛,仿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很快,一群人离开了雪地里的木屋,直接往东走,转瞬身影便消失不见。
这里又恢复了平静,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那屋门口还没剥皮的两只灰兔还在,灶台上煎着的药开始噗噗作响。
风卷着雪吹过,四周静谧,一切如常。
这时,后院的地窖里才小心的走出来两个人,慕浅扶着洛景阳重新进到了木屋内,里面尸首相离的画面震人心神,而那半个手掌就在他脚边。
慕浅不忍细看,将洛景阳安顿好之后亲自去把残肢都收拣起来,找了一张藤条簟子裹住带到后院去,用剑挖了个不深不浅的坑给埋了。
“多谢你。”最后,慕浅在简陋的坟茔前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肃然道,“是我们连累了你,你请安心的去吧,迟早,我会替你报仇。”
祭拜完人之后慕浅才重新回到屋内,洛景阳正靠着床头看着她,见她进来才开口:“没事吧?”
“没事。”慕浅轻轻摇头,“我去外面给你端药吧,那药能止血,反正都熬好了,你喝些吧。”
“嗯。”知道慕浅心里还在难受,洛景阳也没有多言。
药还是热的,慕浅端进来之后喂给了洛景阳喝,直到把一碗药都喝完了她才说:“我们明天再走吧,今天你先养一养伤。”
现在也只能如此,洛景阳自然没有异议,慕浅又见他左肩上伤口实在严重,便撕了自己的衣摆准备替他包扎。
她还专门在屋子里找了些有用的药材,才小心的帮他把左肩上的衣衫一点一点的褪下。
见到伤口的慕浅心中一阵顿疼,从前在现代无数次执行过危险任务,也受过不少严重的伤,但是哪一次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独独这次看到洛景阳身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想到只是他为了保护才受的伤,她就忍不住倒抽冷气,觉得心有窒息之感。
“怎么?要感动得哭了?”这个时候洛景阳竟然还有心思同她打趣,笑道,“这伤在我身上,我还没喊疼呢,你倒是先难受了起来,看得我这心里也闷闷的。”
“谁哭了?别乱说。”虽然是没有哭,但是也差不多了,慕浅眨了眨眼睛压下那些湿热之意,开始动手给他包扎。
她的动作可以称之为熟练了,洛景阳本来还怕她不会,没想到倒是他想多了,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惊奇,遂出声问:“你之前经常给人包扎?”
“是啊。”
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心思编借口来搪塞敷衍他,心里还想着以后反正总要找个机会把自己的来历告诉对方的,不然他老是猜来猜去。
但是这个想法甫一生出来慕浅也是一静,自己竟然……竟然已经开始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对另一个男人和盘托出了?
这种心底不由自主生出来的想法她自己都没法控制,就那样不知不觉的出现,看来她对他,比自己想的要用情更深。
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两人一起经历过不少事情,如今生死一线,她又想到了之前雪地里的那个吻,想到他们生死相依……
如果这都不值得,那她都要笑自己铁石心肠了。
慕浅在心里嘲自己优柔寡断,开始了心事重重的沉默。
好在后面洛景阳没有再追问什么,因为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按理说慕浅尽量放轻了手脚,她又是熟手,不会这么难受才对,可是洛景阳仍旧牙关咬得死紧张,下颚紧绷,明显是在忍耐痛苦。
看来这伤是真的得很重。
他本来就生得很白,如今脸上更是不见一丝血色,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一直滴落到锁骨,混在残留左肩的血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