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我家到底怎么着火了,我妈是怎么跑出来的?”湘毓秀问道。
“具体怎么着的火我也不大清楚,今早上你爸不是去你舅舅家给你弟过生日了嘛,所以那时你妈是一个人在家的,火起来了她还睡着呢,亏的是邻居碰巧去了你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湘毓秀的二姨一阵巴拉巴拉说完后,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这位中年妇女没有城市里人们的端庄和严肃,但她言谈之间却透露着一种朴实憨厚,还有善良与诚挚。见多了那些人,偶尔换一种风格也觉得十分有味道。
“哎,我爸!你看二姨,我爸来了!”湘毓秀边说着,边向楼梯口挥手。
“秀秀!”同样一个男人连走带跑过来了。他的左肩膀上背着一个深蓝色布袋,看起来似乎沉甸甸的。
“二姐,我老婆她咋样了?”男人一过来赶忙问道。
“别急别急,医生说稳定下来了,休息一会儿就醒了。就你一个人来的?”二姨接过了那个蓝色布袋,说道。
“我一个人来的……”湘毓秀父亲说道。
……
几个人寒暄了一会儿。
等到湘毓秀的妈妈终于醒了,他们一起进去看了看,确定安然无恙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湘毓秀和楚依祎缓缓走出病房,坐在楼道的长椅上,四目相对,粲然一笑。
湘毓秀开口了,“依祎,今天多谢你了,谢谢你这么大老远的陪我跑过来,还让你一起担心。”
楚依祎笑着说道,“哈哈哈哈,我们是朋友啊,那有什么的,和我说谢多别扭啊!我还是喜欢你打我时的那个表情。”
湘毓秀也笑出了声,“我就打了你那么一下,你可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那是当然喽,不光要记着,我还得惦记着什么时候才能还回去呢。”
“好吧,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就‘亲兄弟明算账’了,你前天,昨天,连带着今天,我前前后后都不知道挨了你多少下了,要不我们也……”湘毓秀双手交叉到胸前,坏笑着说道。
楚依祎霍然站起身就要走,边拍着脑袋边说道,“哎呀,我突然想起个事情来,我得赶紧先走一步了……”
湘毓秀哭笑不得,又无奈地说道,“行了,我瞎逗你的。”
楚依祎真的就像再用行动回复湘毓秀似的,又满脸坏笑地回过头来嘿嘿一笑。
“我们是要把这几个月的都算算呢!”湘毓秀低下头低声且快速地说道。在最后一个字说出之前,她已经蹦到了楚依祎的几步之外。
但两个人相隔不近,而且楚依祎反应速度很快,湘毓秀只是扑了个楚依祎的衣角,最后还是让她跑了。
楚依祎大惊,边闪边说道,“你搞偷袭!毓秀,你真的是变了,以前明明没有这么狡猾的!”
“依祎,我这不都是和你学的嘛,人总是会变的呀,包括你我。”
湘毓秀再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再次靠近了楚依祎,仅差一步之遥。
“哎,我闪。”楚依祎弯腰一转就来到了湘毓秀的背后,并且还得意洋洋地摆了张鬼脸。
“依祎你别跑!”湘毓秀回过头来又追了上去。
……
忙忙碌碌的医院,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医生,一个个都行色匆匆,皮笑肉不笑的,通俗些来讲真的像是谁欠了他二两黑豆似的,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在这些旁观者看来的确如此。
楚依祎和湘毓秀在楼道里欢声笑语的打闹显得与医院的整体气氛格格不入。
但两个女孩也并未太在意他人的目光,如光观察的仔细的话,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是能看得出些羡慕与感慨的。
几位老人从对面的病房里撑着拐杖蹒跚走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的嘴角也微微勾了弧度,沧桑朦胧的眸中尽是疼爱和欢愉的喜悦。
都说孩子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然而就在这中午三点左右,爽朗的笑声却足以和朝阳相媲美。人在最需要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是美好的。
……
湘毓秀渐渐意识到了,慢慢地把动作幅度放小了,悄悄对着楚依祎笑了两声,拉着她走进了妈妈的病房。
湘毓秀的妈妈此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在和她的爸爸还有二姨说话。
她们走进去,坐在了床边。湘毓秀凑近她的妈妈柔声道,“妈,你好点了没?”
“不要担心,已经缓过来了。”她的妈妈说完后又仿佛突然记起什么似的,抬头说道,“这个点你们该是在上课吧,和老师请过假了吗?”
楚依祎说道,“阿姨,我们是请了假才过来的,毓秀都要急疯了,看见您安全了她才放心。”
她的妈妈听完楚依祎一通诉说后,心疼地摸了摸湘毓秀的头发,低低说道,“你个傻子……”
楚依祎看见这一幕心里就像有一根带有剧毒的刺从天而降,狠狠插在了她的心口处,让她内心一阵排山倒海。
顿了顿,楚依祎拽了一下湘毓秀,极低极低地说道,“毓秀,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
说罢,她就一路小跑忙不迭出了病房。
“妈,她去洗手间,没事。”
“你也别在这儿呆了,这里有你爸爸和二姨呢,快回学校吧,不能耽误了学习。”她的妈妈轻轻摆手道。
湘毓秀说道,“嗯好,妈,那我放学了再来看你。”她还看了她的爸爸一眼。
她的爸爸也说道,“就是,你去吧,你在这儿你妈也是个担心,晚些爸去接你。”
“嗯。”湘毓秀开心地笑了,点点头后,走出了病房。
走到对面窗户旁,打开窗户,猛吸一口新鲜空气。这应该是湘毓秀除了从厕所出来后感到空气最好闻的时候了。她贪婪地呼吸着。
微微睁开眼,从三楼向远处眺望,能看到的只是另一栋住院楼。再往下看时,湘毓秀忽然看见了一个背影,为了能更看清些,她把眼睛往上又推了推,踮起脚仔细看。
确认身份后,湘毓秀一阵风似的转身下了楼。
楚依祎蹲在一块石头上,背对行人,右手上掐着一根刚刚吸了几口的烟,嘴里的白眼都吐进了面前枯枝横生而且覆盖着层层雪混冰的灌木丛里。
“依祎!”
一个清脆的声音把楚依祎吓了一跳,她连忙回头,看见了正向自己笨来的湘毓秀。把红红的烟头一翻在石头上熄灭,在跳下石头的同时扔到了地上,踩在脚底。
因为湘毓秀不止一次制止过楚依祎的这一行为。
“毓秀,你怎么下来了?你不是在陪你妈妈呢嘛,我让你等我啊。”楚依祎先发制人,说道。
“我妈说让我们回学校上课吧,我们也的确该走了。哎,依祎你不是去洗手间了嘛,在这儿干嘛?还有你刚才手里的是什么?”湘毓秀走进问道。
“嗯……我手里能有什么啊,你看错了。”
“依祎,你不觉得这个借口有些太敷衍了嘛。”湘毓秀以一种“福尔摩斯探案”的眼神盯着楚依祎。
“敷衍吗,没有吧,我只是在这儿想我们一会儿回去要坐什么车。”
“……”
一个小鼻子已经凑近了楚依祎的嘴巴,在她说话的时候耸了几下。
“依祎……”湘毓秀缩回鼻子,正色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抽那个东西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它对你百害而无一益。不行,依祎,你今天必须和我保证,要戒掉它,永远不吸了。”
楚依祎也终于绷不住了,挪开了步子,说道,“好啦,毓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没事的啊,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嘛。再说了,你天天看着我,我哪有那机会啊,今天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那你答应我,慢慢的戒掉它。”
“戒啊?不要啊毓秀,我答应你少吸还不行吗?你可不能那么残忍断我命根子啊!”
“命根子?!依祎,你现在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你肯定背着我也偷吸了不少。其他的都有的商量,唯独这件不行。”湘毓秀一本正经地说道。
楚依祎终于在她的坚持下妥协了,她终究还是拗不过毓秀。
可楚依祎到底还是楚依祎,她怎么可能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呢?过上许久,她的烟真能戒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