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检讨,常平和叶晖在《马强案》的取证还是有瑕疵的,比如说,从马强遇害现场到牛庄的机井中间有12公里的距离,马强体重超过170斤,嫌疑人作案必需使用机动车运输马强的躯体,那么,这辆车在哪里?比如,之前判断嫌疑人善于烹饪海鲜,可是黄家鼎买菜的视频还没有找到,现在,黄家鼎之所以否认自己作案,是因为现有证据中,还缺少黄家鼎在马强遇害后和尸体关联的实证,所以,常平把突破口放在寻找车,叶晖把希望放在通过手机卡定位,查找黄家鼎行踪轨迹,当然,能够查到相关视频画面,证据就实锤了,只是太困难了。
叶晖来到运营商机房,在技术专家的协助下,调取了黄家鼎、张静名下以及那张,用大妈身份购买的手机号资料,一个人关在控制室里,开始查找提取有用的信息,叶晖首先翻阅了三个手机号的朋友圈,在张静的朋友圈里,几张饭菜自拍的照片引起了叶晖的注意,下载放大后,照片上显示出更多细节,这组图片拍摄地不是酒店排挡之类,吃饭的桌子,周围的环境,灶台的一角,盛菜的餐具都和黄家鼎和张静家里有明显不同,再看照片发布时间,正是五个月前的某一天晚上7点,叶晖看着照片中一桌子海鲜,心跳加速,这会不会就是。。。。。。
其中有一张图片里出现一个倒酒的手臂,叶晖注意到,这是一张裁剪过的图片,那么原图呢?叶晖立刻点开黄家鼎的手机资料,提着心一番找寻后,在黄家鼎手机历史删除里,叶晖找到了那张原图,下载放大后,黄家鼎和马强都在,没有第三人!
兴奋过后,叶晖自问自答,这说明什么?
黄家鼎并没有否认那天和马强在一起,可是,并不代表我杀人了,吃完饭,我走了呀,我走了呀。
那么继续,黄家鼎和那个买来的号,通话记录并不多,叶晖一个一个号码核实,只有2个号码是空号,“帮手”是其中之一吗?还是两个都是?
一个小时后,两个号码机主都找到了,一个是前保险业务员,这个pass,剩下那个,登记的身份信息是个女孩,叶晖呼通女孩另一个号码,才知道女孩是做考证培训的,女孩反过来极力推销叶晖办移民,叶晖无语,国外那个样,还移民?当场怼了回去。
回到信息中心,有消息反馈,找到黄家鼎买菜的视频了,叶晖一看,果然戴着“老谭脸”买了海蟹、带鱼、花甲、海瓜子、对虾的人就是黄家鼎,线索有用吗,有用,重要吗,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要是突然蹦出个“偷拍”视频就好了,
咦,叶晖被自己这个脑洞惊住了,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吧,可能吗?随即一想,自己这段时间都在机房,现场都没去过,现在拍摄这么普及,这要是万一呢,要是哪个邻居闲极无聊,错,是警惕心超强呢,马强在现场一连数十天没有出门,邻居因担心安全,或者好奇心强,窥视过马强,不是没可能吧,这么一想,坐不住了,叶晖立刻约了二组长,咱们去现场看看?二组长刚好有空,走吧。
有的时刻,成事真的需要一点运气,叶晖和二组长走访了现场周边500米,所有设置监控的地方,没有收获,这里是老小区,住户都不是常住人口,外来打工的居多,人们每天出门上班,夜里下班,白天根本没有人,除了无人智能超市,无人售卖小店,大街上只有外卖机器人多一点,问题是,机器人不管事啊,二组长查了查现场这个地址的外卖订单,居然没有,倒是水电煤的账单比较正常。
忙了4个小时,二组长看着叶晖直叹气,叶晖想要放弃的,最后时刻,不知怎么的,想回现场再看一下,坚持着爬上三楼,刚要进门时,叶晖隐约听到一句,隔壁死了人,你上个月去隔壁干什么?叶晖看了二组长一眼,二组长点头,我也听到了,说完,走过去开始敲门。
门开了,出现一个拎着小竹棒的中年妇女,中年女看了二组长一眼,干嘛呢,你找谁,干啥的?三个问句脱口而出,二组长拿出证件,问你个事,刚才你说谁去隔壁了?
中年女没回答,转过身,冲着里屋吼着,还不死出来,警察找你!说了你不听,告诉你,真进去了,老娘跟你没完。。。。。。
没等中年女把话说完,二组长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这时就听到里屋一声巨响,二组长加速,风一样冲了进去,叶晖在门口赶紧把中年女拦住。。。。。。
没一会,二组长一手揪着个中年男,一手捏着一个小布包从里屋出来了,脸上带着喜色,叶晖心里一动,放开中年女迎上去,二组长抬手就把布包赛过来,是偷拍摄像头和硬盘。
后来才知道,黄家鼎借租的这间房,一年前刚好住着三个小姑娘,人很漂亮,隔壁这个中年男就起了色心,大约八个月前,那屋里卫生间热水器坏了,中年男毛遂自荐说帮着修,趁机把摄像头安在热水器里,偷拍了不少隐私,后来小姑娘退租后,中年男还不舍得拆,想等着下一个机会,半年前,中年男去外地打工,走的匆忙,就把摄像头忘了,上个月刚回家,听说隔壁出事了,死过人,警察正在查,
中年男害怕摄像头被发现,就趁中午没人,老婆上班,偷偷爬到隔壁把机器拆下来,巧不巧,被回家拿身份证办事的老婆逮个正着,问干啥偷东西?中年男打死都不说,老婆心里有气,见天就唠叨几回,今天两夫妻吵架,中年女又拿这个说事,刚好被叶晖两人听见,二组长问,这么重要的东西,前几次问你,你为啥不说?还有,你拆了东西,还好没扔掉,否则罪严重了,告诉你,老实交代。
中年男哭丧着脸,警官,我哪敢说,一怕坐牢,二怕丢人,再说了,我把热水器动了,回头你们找我,没这东西,我说得清嘛,万一你们说人是我杀的,我也好解释呀,我没那么笨。二组长,你哪里是笨,你聪明过头了,心思不用在正道,迟早得进去!知道不。
硬盘里果然有收获!高清画面里,马强就光着躺在卫生间,傍边拿花洒冲洗的人就是黄家鼎,叶晖右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看着画面里的黄家鼎,这下看你往哪里推,黄家鼎啊黄家鼎,你有难了!
同一时刻,青州某报废车停车场,常平一只手拍在车前盖上,黄家鼎啊黄家鼎,车里有两个行车记录仪,明的你拆了,暗的还在,加上导航定位轨迹记录,车里的体液,我看你还怎么推,你死定了,说完拿出手机,拨号,忙音,再拨,还是忙音,那边的叶晖纳闷的看着手机,没可能啊,常平手机怎么打不通!
手机终于通了,电话里,叶晖只说了一句,就今天,再审黄家鼎。
询问室里,人还是上次那批审讯的人,就连座位都没换,离上次审问才刚刚五天,难道这么快他们就找到证据了吗?黄家鼎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笔直,眼睛微眯着,偷偷打量着询问台上坐的三个人,
嗯,中间那个高个子白衬衫的,上次提问的口气很凶,我记得到最后,这个人脸上的神色最生气,这个人对于技术方面最敏感,应该是搞技术出身,只要从技术上不出错,他拿我没办法,上次一个手机号就把他嘴堵住了;
左边这个,也是搞技术的,就是他上次拿出一堆证据,当时我就是从他表情上细微的犹豫,判断出他手里的证据不够全,我试着赌了一次,把事情推到“帮手”头上,结果证明我没看错,搞技术的脸皮薄,他果然被我绕晕了,
右边这个,上次给我发烟的,应该就是青州本地警官,这个人对我在明城的情况不掌握,只要我能把马强的死在逻辑上圆过去,不难对付。
只要还是他们三个,只要找不到我杀马强丢尸体的直接证据,不难对付,
这次时间这么短,没可能找到确实的证据,估计他们一会打算诈我,嗯,我不会上当的,那个“帮手”一天没搞清楚,拖就拖呗,拖到37天满了最好,黄家鼎考虑仔细了,人也放松了,睁开眼,看着二组长,脸上放出讨好的表情,警官,给支烟抽吧,好几天没抽着,憋死我了。
二组长似笑非笑的看着黄家鼎表演,叶晖偷偷用手肘顶了二组长一下,递了个眼神,二组长秒懂,决定配合,
二组长抽出一支烟,想了想,把剩下大半包都扔给黄家鼎,老黄,咱不折腾啊,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争取在里面弄点好待遇,少受点罪。
黄家鼎抄起烟盒,抽出一支叼上,飞快的把剩下的烟都揣进兜里,头点的像虾米,警官,你问吧,我全都交代。
叶晖露出信你个鬼的神情,不过没有说话。
常平:黄家鼎,你先说说,张静出事那天,炖的那个中药,是你买的吗?
黄家鼎:微微一愣,是呀,是我买的
常平:那天,那个药是谁放火上炖的?
黄家鼎: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是我开的火,那几贴药都是我炖的。那天,张静说自己不舒服,我就让他休息,我炖的药,我走之前告诉过她,小心汤溢出来,让她闻到香气就把火关小,哪知道张静睡着了。。。。。。我真后悔,要是我在家就好了。
常平:你几点出门,中途有回来过吗?
黄家鼎:我8点出门上班,中午12点回来,中间都在公司开会,那天要不是开会,兴许我会给张静打电话的,要是那样,张静也许有抢救的机会,我真后悔。
常平:你看下,这是刚才的记录,你看看上面记录的是你说的吗,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黄家鼎:仔细的看了看,警官,没有要修改的,都是我说过的话。
常平:那好,你写上这句话,以上文字都是我亲口说的,和事实符合,再签个字,按个手印。
黄家鼎慢慢的写字,十六个字写了三分钟,完了又看了一遍,签上名,按了手印,把记录交给常平,嘴里低声嘀咕着,这就问完了?
黄家鼎心想,这次玩新鲜的了,为什么不继续问我马强和帮手的事情了?转念一想,应该是他们查不出什么名堂,准备从张静这里下手,可惜,张静这里,我有不在场证明,我出门时特意等邻居一起出来,我故意叫张静帮我拿手机,邻居可是看的很清楚,当时张静一点事都没有,在公司里,确实有那个会议,会议一周前就定好的,我有不在场证明,张静死于煤气中毒100%确定的,除非警察知道其中的奥秘,可是这个奥秘是。。。。。。
应该没人知道呀,警察应该是没招了,拘留最多不超过37天,只要没证据,我就再拖个32天,到时候,你们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想到不久就可以出去的前景,黄家鼎兴奋了。
叶晖:黄家鼎,易天然是不是你雇的?
黄家鼎:谁是易天然?我不认识呀
叶晖按了遥控器,“老谭脸”投影到黄家鼎侧面的墙上,看看,认识吗?
黄家鼎:这是啥?看起来像人脸,难道是面具?
叶晖:6个月前,你戴着它到车站接马强,5个月前,你戴着它去买螃蟹,20天前,你把它交给易天然,我们找到了监控,它上面也检出了你的dna,黄家鼎,你还要撒谎吗?
黄家鼎:警官,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几天睡不好,老是忘事,让我想想。。。。。。。
叶晖放出的物证画面,可以清晰看到,戴着“老谭脸”的黄家鼎和没戴的黄家鼎,除了脸,其它完全吻合,然后是dna检验报告和手机号定位的行动轨迹。
叶晖:黄家鼎,想起来了吗?
黄家鼎心里话,这次不好圆啊,不过他放这个出来是啥目的?这个既不能证明是我杀的马强,也不能证明是我杀的张静,我就是承认了,也不怎么样啊,不对,这警察阴着呢,我不能由着他,说不定还有啥后招,不能不防。
可是怎么圆呢,这是要把我逼疯的节奏啊,哈!有了,黄家鼎装着认真想的样子。
黄家鼎:警官,我想起来了,这个面具我认识,我是带着它去接马强,也带着它去买菜,那时候不是我刚刚设想害张静吗,我怕在青州人被人认出来,我就带了它,可是后来我放弃害张静了呀,20天前,张静不是意外出事了吗,那时候我头脑很混乱,我做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警官你告诉我,我才知道,我竟然把面具给了易天然,可是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您能告诉我,我把面具交给易天然之后,易天然干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这件事,您说,我干嘛要这样做呀,我不认识易天然呀,我。。。。。。
叶晖:打住,打住,我问你,你还戴着面具干啥了?
黄家鼎:我没干啥呀,对了,警官,吃饭睡觉,上厕所算不算?
常平:黄家鼎,你的中药和手串哪里买的?
黄家鼎心想,原来你们在这里等着啊,原来你们的后招就是这个啊,我早就想好了。
黄家鼎:警官,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去一个“大师”那里买药,我戴过一回,啥原因呢?我当时没那么相信那个“大师”,我戴面具是想先探探“大师”的底,万一我被“大师”骗了,我再去找他,他不会防备我,后来,我看“大师”说的也有道理,我就信了,当时我留了个心眼,过了几天没戴面具把大师约出来,问同一种病因,看大师说的和第一次是否一样,结果“大师”就是“大师”,病理分析说的和第一次一模一样,所以我信了,还买了个开光的手串,20万呢。
叶晖和常平对视一眼,又给这家伙圆上了,假如没有杀手锏在手,今天还真治不了他,好吧,咱们配合你,再继续演。
二组长:黄家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说,马强究竟是怎死的!
黄家鼎自认为斗智赢了常平和叶晖,心里正得意呢,冷不防,二组长来了这么一句,一时口快,被打死的呗,脱口而出。
二组长:好呀,马强就是被打死的,我问你,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你怎么知道马强是怎么死的!
黄家鼎心里那个悔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好在他反应也快,眨眼间想好对策。
黄家鼎:警官,我是猜得,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吗。
黄家鼎果断开始耍赖,我就是不承认,你能把我怎样,心里不禁有些小得意,自己反应真快,得给自己点个赞呢。
此刻他彻底忘形了,脸上浮起笑意,飞快的抽出一支烟叼上,还翘起了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