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阮擦了擦冷汗,拿着棒子拨弄面前龇牙咧嘴的...“猛兽”。
是三只看起来似乎刚刚断奶的小狼,尖牙上滴答着口水,果然是生来便是最好的猎手,哪怕只有这么豆丁大,也会追捕猎物。
一个个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模样,却让李小阮由心发出灿烂笑容。
抓着一只呜鸣的小狼提了起来,另外两只也不害怕跑开,反而稚嫩的吼叫着扑在脚上狂咬,发现根本咬不动以后,便开始仰天叫唤。
于是正当李小阮想着要不要带走一只,至少路上有个伴的时候,一声极静的长吼伴随着一匹老狼的身影缓缓出现。
李小阮尴尬的将小狼放在地上,顺便摸摸它的头,只不过差点被咬上一口,讪笑道:“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只不过眼看着周围的发光的绿眼睛越来越多的时候,李小阮便只好乖乖的往树上爬。
一边爬,还一边念叨着,“别有蛇,别有蛇啊......”
直到他终于坐上了一根树丫,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脚上密麻的群狼不断嚎叫着用爪子刨树,有些心颤。
这一番折腾,也让他饥肠辘辘,没有打开包袱,而是摸着怀里,两个在摔倒时沾了些泥土的馒头,只是馒头刚咬了一口,吃到这以往熟悉的味道,便不由得有些悲伤。
......
人倒霉的时候,烦心事倒霉事都是接踵而来的。
一道刀光闪过,伴随惊雷响起,打着瞌睡的李小阮瞬间惊醒,差点从树上掉了下去,才回神想起,已经不是在客栈的那张小床上了。
下一刻,他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连忙闭上眼睛,又赶快睁开,原来不是幻觉,一旁果然有个人,站在树枝上,如履平地,正收刀入鞘。
李小阮惊道:“王伯!”
但汉子并没有理会他,李小阮觉得有些不对,镇上那个王伯,到底是八年前还是九年前,搬来镇上的单身庄稼汉,质朴,老实,每日清晨都会很准时的给客栈送菜,穿着半袖麻衣,皮肤黝黑,收钱的时候总是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嘿嘿傻笑。
借着月光瞧那汉子,眼神冰冷,面色淡漠,背上一柄大刀刚刚收鞘,虽然脸阔相像,衣物相同,一身凌厉气势却难以让人与之相提并论。
李小阮突又得见,他抱住的主树干上,在他头上两寸,一痕崭新刀口触目惊心。
联合方才这位“王伯”的收刀入鞘,李小阮心有余悸,若是再往下一点,他可真是死的迷糊,见了阎王爷不得直喊冤枉。
李小阮脑中不断回想,以前在客栈可曾对这位王伯有过不敬之处,可左思右想,以这位王伯当时的质朴样子,他李小阮在交账结算从来都只会多给,甚至还会给他端来茶水,虽然这王伯总是摆手拒绝,说粗汉子糟践了好东西,从来没有喝过,但他李小阮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何曾有过不敬,那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念念不忘,都追到这里面来了。
李小阮抬头颤声问道:“你想杀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王伯看了他一眼,眼神令人害怕,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冷漠道:“小姐的事情,最迟明日下午便会安全,你已无需担忧挂怀,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勿要再回小镇,十年前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王伯双腿微屈,正欲离开,又忽然停下动作,再次望向李小阮,只不过这次,神情柔和了许多,“野狼追捕猎物,不达目的,从不会轻易放弃,你要多注意,小子,记住了,无论什么情况,好好活下去最重要,我很期待,在江湖上听见你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的那一天。”
......
王伯已经离开好一会了。
李小阮听着叶上淅沥沥的声音,脚下的狼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就和王伯一样,消失的悄无声息,叶上的雨水渐渐透过树叶,滴在衣服上,凉的刺骨。
等到李小阮摸下树,在山中找到躲雨之处,一间山洞时,浑身已经湿透了。
但洞中无干柴,李小阮来的路上又忘了这茬,便只好缩在一个角落里冷的发抖,静静的想着方才之事。
但幸好,雨停之时,即是天明。
李小阮最终走出山洞,只顾眼下,爬上一座最显眼,三面也皆是悬崖的高山,在崖上没有杂草树木的大石板上打开包袱,夏季的老天爷总是如女人的脸一般,何时晴,何时雨,阴晴不定,全看心情,在他刚拿出打火石起火的同时,得见红日初升。
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衣物烤干,这时阳光最怡人,李小阮站在山崖尽头,淋了大雨,脸色苍白,望着脚下山林,似乎无边无际,如大海汪洋,脑仁不由得阵阵发疼,这么大的一片山林,就算是上百人到了这里面,恐怕也渺如针尖,两个人,可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想到此处,李小阮双手拢在嘴上对着林中大喊,“有没有人啊,向乐、万锋正,大侠、你们在不在这里。”
声音传出好远好远,却始终没有回应。
喊得有些疲惫之后,便又回到了火堆前,突觉尿意正浓,正想就地解决,望着火堆转了转眼珠,突然灵机一动,开始不停的往火里加柴,等到火堆最旺的时候,大喝一声,“看小爷憋了一夜的童子尿。”
随后这座山崖上,冒气了浓浓黑烟的同时,那阵子刚刚过去的叫喊声,又开始响了起来。
等到浓烟散尽,李小阮一屁股坐回了石头上,垂头丧气,又将那本“裂云九掌”拿了出来,很想翻开看看,甚至有了其实山中并无人,说不定一切都是那位极其爱酒的远来客大侠临死之前挑选传人的考验的想法。
白老头经常所讲的书中,不都是这样的故事桥段?
但最后还是又猛摇头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