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方秋白穿越以来最基本的追求,现在即将迎来第一个挑战。
虽然方秋白自恃身体强壮,但方家坳的男丁哪一个不是好把式?
刀剑无眼,拳脚更是一样。
赤手空拳,可以说是最原始的战斗方式了,两村的族老本意是减小伤亡,但其实每次比斗都会死人,而且往往都是赢家通吃的情况。
比如方家坳,六十年前被小李岭打败,失去四名男丁,从此就始终没能翻身。
六十年,足够这四名男丁各生两个儿子,八个儿子又各生两个儿子了。
怕死,是人的通性,方秋白更怕死,他比别人拥有的多,理所当然的比别人更怕死。
方家坳希望小学破天荒的放假了。
空荡的教室里只有方秋白和曹衍,曹衍今早胃口不好,只喝了点果汁。
“衍妹,我有个计划。”
曹衍只是等着,希望丈夫的脑袋依旧灵光,想出的点子仍然好用。
“从李管事手里诓来那五十两银子,我想请个大夫,备些药材,万一...”方秋白略过不吉利的字眼,继续道:“而且,我觉得要是方家坳老少团结一心,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方秋白不是无的放矢,自古以来以多胜少的战役数不胜数,方家坳未必不能创造奇迹。
他心里有个不成熟的计划,但却需要全体村民百分之百的配合。
“衍妹,如果方家坳老少令行禁止,进退如一,肯定能击溃敌人。”
曹衍没说话,曹家追随皇帝起兵,她亲大哥立下战功无数,有战神的称号,如此也不敢说能让手下令行禁止,进退如一,这八个字说来简单,但千百年来还没人能做到。
“衍妹,我自有办法,但训练时,还要你帮忙。”方秋白见曹衍不信,再一次强调。
“恩,就算你有办法,可你怎么能保证村民听你的?”曹衍问道。
“你等我。”方秋白撂下一句话,急冲冲的走了。
他没有号召村民的能力,但他知道有人能,李老棍子,该这个大混子出力的时候了。
现在方家坳,一片愁云惨淡,这场比斗已经提前锁定了败局。
李老棍子家。
“李家哥哥在不在?”方秋白站在门口,喊着。
不一会,李老棍子光着膀子探头,脸色不太好,见是方秋白,强挤出笑脸,客气道:“小先生来啦,快进屋。”
方秋白点头,越过李老棍子走在前面,不是他不懂规矩,从现在开始,他要掌握李老棍子的节奏。
屋里放着桌子,李老棍子刚才显然是自己喝闷酒。
方秋白进了屋坐下,拉着脸一言不发。
李老棍子觉得有些不妙,他是个混人,但不傻,见识了方秋白收拾李府管事的手段,他对方秋白又敬又怕。
“小先生?”
“唉!是应该赶紧喝几杯,以后只能等着上坟时你儿子给你敬酒了。”
李老棍子脸色一变,带着几分火气,瓮声道:“小先生有事?”话里的意思是没事你就赶紧滚蛋吧。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祸事,大祸临头尚不自知,可怜。”方秋白步步紧逼。
“哼!”李老棍子冷哼一声,举杯,仰脖,一饮而尽。
“半月后的比斗,你有必死的觉悟了?”方秋白手一横,打住李老棍子的话茬,接着道:“你不信?”
李老棍子撇撇嘴,显然是不信。
“你的拳脚把式的确了得,方家坳老少看在眼里。但,凭你李老光棍子一人能打几个?两个?四个?六个还是八个?”
李老棍子听到这,脸色开始凝重。
“我不是吓唬你,正因为你拳脚把式好,你才死的最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易地而处,你是小李岭一方,你会先对付谁?”
几滴冷汗从李老棍子额角流下,李老棍子变了脸色。
“所以我敢保证,最先倒下的,一定是最能打的。”方秋白探过头,在李老棍子耳边说道。
“这...”李老棍子半张着嘴,一句话噎在嗓子眼,没了主意。
“我参加了七年比斗不还是好好的,小先生不要吓我?”
方秋白沉吟一会,低声说道:“今年不同往年,河边的蝗虫你见了没?而且,只要听我的,虽然不能保证你毫发无伤,但是想死也难,而且我能让方家坳赢!”
李老棍子坐了一会,像是在思考,半晌,又灌了一杯酒,“啪”一声把酒杯墩在桌子上。
“小先生但说无妨。”
“痛快,要是方某有一句假话,天厌之。”方秋白竖起手指,郑重的发了个誓。
这时候发誓可不是说说玩的,要是方秋白违背誓言,方家坳也就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你现在就去联系方家坳成家男丁,告诉大伙,只要愿意听我的,一人一两银子,说到做到。”
李老棍子双眼发直,吼道:“真的?小先生没骗我?”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我说的话还作数。”方秋白笑呵呵的说道,李老棍子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一两银子砸下去,即使比斗输了,方家坳父老都能接受。要知道一两银子可是够五口之家过上半年的,前提是温饱,大鱼大肉是不用想的。
“如此,我就不多废话了,我在家等着村民们来拿银子。”
李老棍子蹭一下蹿起来,击掌叫好“小先生放心,只管瞧好吧。”
甚至,李老棍子都没来得及送方秋白,披上衣服就跑了。
走在路上,方秋白长叹一口气,不管怎样,开头是好的,接下来就看怎么运作了。
他不能让方家坳老少爷们令行禁止,但有人能,至于那个人嘛,藏在他脑子里。
要是有人不信,方秋白肯定会先吐他一脸口水,然后再讥讽他,你丫见过国旗护卫队吗?见过三军仪仗队嘛?见过人民子弟兵吗?没见过?那还不闭嘴。
李老棍子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村长家,他比方秋白考虑的周全,深知方家坳的事绕不过村长。
村长家门口,李老棍子却意外地看见了自己婆娘带着孩子。
婆娘今早回娘家了,每年比斗之前都是这样。不仅他的婆娘,方家坳所有的媳妇都会回娘家,也无非就是那点事,但一提起来,就让他这个大老爷们窝火。
李老棍子没有好脸,他婆娘拉着孩子走近,低声说道:“他爹,我跟大哥求了情了,大哥答应放水了,只要你不还手,小李岭没人伤你,你就装伤躺下就是了,没必要拼命。”
他婆娘本是好心,更何况这些年一直也是这么过来的,一方装死,另一方放水,已经是两个村子间默认的规矩,前提是你婆娘的娘家是小李岭。
你娶了外村的媳妇还敢上场?那不好意思,你等死吧你。
但李老棍子现在得了倚仗,又刚喝了酒。
“姥姥,方家坳哪有孬货?回去告诉你大哥,让他请好大夫,拳脚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