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沐言,攥着一只手开车,很是别扭。但他走了没几分钟更别扭的事情来了。
这人间的袅炊烟和风花雪月浪漫……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
荃沐言的心里格登一下子,赶紧靠边停车,慌里慌张的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仝大嘴巴打来的。
荃沐言,你在哪?手机刚接通,对方就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仝主任我在厕所,怎么了,有事吗……
荃沐言的谎话还没有想好怎么去编?随口就扯了一个全世界最低级的谎。
你在哪个厕所呀?
荃沐言脑子一懵,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这仝大嘴巴肯定知道他不在学校里边,但听口气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那个……仝主任我刚才是在厕所里,肚子有点不舒服,现在出来买点感冒冲剂……
你行了啊!仝大嘴巴不愿意听荃沐言瞎扯了。
你赶紧回来啊!有人盯着你的,你不知道啊?
教学成绩好,怎么了?成绩好那是学生基础好,学的好。退一步讲,教学成绩再好,也不能这样吊儿郎当的,上班也没个上班的样……
这话要是被她捅到咱高中部的孙主任那去,我也得跟着你受牵连。
办完事赶紧回来,赶紧回来啊!这仝大嘴巴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荃沐言气得想骂娘,谁告的状,他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荃沐言教五个班的地理课,九班的总成绩在年级里边不是特别的突出,但地理成绩在高二年级20个班里面是第一名。
刘青梅是高二九班的班主任,教授他们语文课,这高二九班的语文成绩在年级里边却一直是最后一名。
两年了,刘青梅使出浑身解数,他们班的成绩就是不见起色。
马上就要进高三,如果高二最后一次期末考试,刘青梅教的语文成绩还是最后一名,那他是不允许上高三的。
一个班主任因为成绩不好,不允许上高三,被换下来的话。别说在莲池高中,放到一所普通高中都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
所以这半年刘青梅也是拼了老命,只要跟成绩沾边的人,跟他们班成绩沾边的人,跟他们班成绩沾边的事都是她攻击的对象。
为了能顺利的上高三当班主任,她也是拼了。
荃沐言有时会想,如果她把自己勾心斗角这股劲用在提高自己教学水平上,会感觉特别的励志。
这样偷偷的告荃沐言的刁状也不是一两回了。
一个第一,一个倒一,虽然不是同一科目,但那是同一批学生啊,她能瞅荃沐言顺眼吗?
荃沐言咬了咬牙,真想把手里的那个东西,当礼物送给这朵青楼里的梅花。
荃沐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开车,得赶紧处理掉手里的那个东西才是。
他不能因为这些渣人渣事,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荃沐言没走多远,电话又响了。
是二花的电话。
荃沐言知道她们没有正经事,任电话那样响着。
过了没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过来,还是二花。
响了大概有七八声,荃沐言还是没有接。这次电话挂了以后就没有再响。
荃沐言不敢再耽搁,能开多快开多快,全速朝莲池县西边的西大阳河旧河道驶去。
西大阳河分两条:新西大阳河又称西大阳湖,是莲池县周边乃至连池市最重要的一条外流河。
运输,灌溉,旅游,调蓄洪水……功能强大,一条河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
荃沐言要去的是另外的一条,西大阳河的旧河道。准确的说,这才是真正的西大阳河。
新西大阳河是西大阳河流域的各级领导,为盘活当地的经济,而专门人工开凿出来的一条人工河。
这新西大阳河通水以后,原来的西大阳河旧河道基本上算是废了。径流量不足以前的1/10,勉强算是没有断流。
再加上河道周边工厂林立,这旧河道就成了西大阳河流域各远近闻名的一条排污河。
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荃沐言就到了西大阳河的旧河道。
这个河段的河道已经干枯,河床已经完全裸露了出来。
这一截河床从荃沐言所在的一侧到对岸,有不到两千米的宽度。
在河床的低洼处,是河岸两旁工厂排出来的废水,红色,黄色,黑色,绿色……各不相同。放眼望去,彻地连天。
五彩斑斓的颜色,本应是最绚烂,最美好的东西。但在这里,这些五彩缤纷的颜色孕育的确实截然相反的另一种事物——死亡。
荃沐言看着眼前的景象十分的感慨。还记得小时候荃沐言跟小伙伴们一起来这河里捉鱼,游泳,那感觉依稀就像是在昨天。
现在这河里算是彻底没有鱼了。
灰色的天空,看不到太阳的痕迹。河岸两旁的工厂烟筒里的浓烟一直冒着。滚滚的浓烟,从烟筒里就那样冒了出来,不知道已经冒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再冒多久。
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荃沐言站在那,也不知道荃沐言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再跟谁说。
自言自语了半天,便依在车上等了。
大概一根烟的功夫,隐约看到那干涸的河床对岸划过一条船来。
船上有两个人,穿的是一黑一白那种特别贴身的唐装。看着那穿着用料讲究,造型也板正,穿在身上,特别合身,特别的帅气。
不过让人感觉奇怪的是,虽然看不到河水,但这一黑一白乘坐的那条像是从水上划过来的。又像是从那河道低洼处,五颜六色的积水里凭空冒出来的。
又麻烦两位神君了。
荃沐言特别客气,对着那一黑一白抱了抱拳道。
客气,客气,仙君客气了。那一黑一白抱拳回礼。
那一黑一白边和荃沐言搭话,边撑开了一个随手携带的手提箱。手提箱不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台笔记本电脑。
荃沐言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怨灵,塞进了那一黑一白带来的手提箱里。
仙君,您以前带给我们的都是可入六道,享轮回的。的确也帮了我们不少忙,省了我们好多事。
但今天这个……那着黑衣者面露难色的说道。恐怕这冥界的孤魂山上又要添一缕游魂。
那不会的……荃沐言道。我怎么会跟两位添麻烦?
我看这怨灵应该是未成形的婴儿所化,婴儿未成形便被人抛弃,尸骨无存,怨气不散积变成灵。
本不能入轮回。但若想送它入轮回方法有三。
一是为它找九个替身。这个小东西知道这个方法,它也在自己做这事。
今天我若不出手擒它来此地,它便找到一个了。
但此法会让更多的无辜者丧生,亦会让更多的枉死者产生更多的积怨,实不可取。
第二个方法就是找到它的尸身,为它安葬超度,也可助它轮回。
但时过境迁,也不知道它去世了多久,在哪里去世的,去找它的尸身好比大海捞针。
当然这两个方法是最常见的,两位神君也都知道。
是啊,我们知道。但这都行不通啊,那一黑一白异口同声的说。
难道?他们应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悟了荃沐言说的第三种方法。
仙君菩萨心肠,我们兄弟二人真心的敬佩。说着那一黑一白同时给荃沐言抱了抱拳。
荃沐言赶紧回礼道,两位神君谬赞了。
这小东西原是附着在我一个女学生身上,我这个学生命里定数有此一劫。
现在我喂食了自己的鲜血给这个小东西,足以了结了它和我学生之间的纠葛,亦可助它再入轮回。
那两位神君对荃沐言倾佩不已,再行礼告辞。荃沐言还礼相送。
远远的目送这一黑一白离开,等那两位神君不见了踪迹,荃沐言赶紧上车往学校赶了。
没错,那黑白两位神君就是可自由来往冥凡两界的冥吏--谢必安和范无救。
也就是凡界众生常常说起的冥界勾魂使者,黑白无常。
荃沐言没少把那些捣蛋的孤魂野鬼抓来送给它们做顺水人情。虽然都是顺手捉来的,但也为这两位神君省了不少的力气,积了不少升职考核分值。
……
阿嚏,阿嚏……荃沐言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骂我了……荃沐言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道。
上了大路,荃沐言感觉一身的轻松松,不经意的晃了一眼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赫显示七个未接来电,来电人——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