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武圣观山门前,一道剑光从天而降,从中显出余文越与一脸兴奋的吴狄。守门修士正欲喝问,却一眼瞥见来人道袍上无忧谷的标记,顿时双手抱拳致礼,开口道:“不知是无忧谷哪位上使大驾光临,请稍待片刻,我马上通知谷内高层出来迎接。”余文越微微点头,轻声报出名字,便看着那守门修士发出传讯。余文越并不着急,背负双手,四下打量着这有着近万年历史的古老门派。入眼处就是一座三门开的巨大牌坊,上面龙飞凤舞的篆刻着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武圣观”,端的是气势磅礴,一股仙家气息喷涌而出。其它倒也没什么惹眼之处,左右不过数十株百年生的天然香槐树,牌坊在往后,则是一道狭长的山道,两边均是高耸入云的直削山壁。此时晴空万里,一眼望去,山道后的峡谷内影影绰绰的显现出几幢高大建筑,端的是平常之极。
片刻后,在副观主李添的陪同下,余文越与吴狄一同进入山谷内,来到了那武圣殿所在的巨大广场之上,望着这巨大的犹如一整块汉白玉岩彻成的大广场,着实让吴狄吃了一惊。要说这几年在无忧谷,吴狄见过的各式各样的建筑不胜其数,但像这么大,整个汉白玉岩就像一块没有切割一般的广场,着实太过罕见。要知道,在整个紫阳仙修界,汉白玉岩并不多产,平时就算是一个稍大点的宗门要找几块像样的汉白玉岩装饰门牌,都几乎要费尽脑汁。现咋见这么一大块的汉白玉岩堆彻的广场,怎能不教人震憾。
“武圣观前武圣殿,千秋万代如初见。今日一见,果真如古书描述一般,气势辉虹,历经万年而完整如新。”余文越笑着对李添道:“百年前,百骨老仙因冲击元婴失败,怒而连屠数十个小门小派,而这其中,只有你们武圣观能幸存下来,足见你们的底蕴深厚。也就是从这一事之后,百骨老仙就被众人在背后都称为百骨老魔了。他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尽管对外宣称是不忍一家有着万年传承的宗门在他手上断绝,但我想,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吧。”又好像不经意的提道:“李观主,百骨老仙放过你们,是不是跟你们这武圣殿有关呢?”
李添嘿嘿一笑:“余道兄说笑了,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百骨老仙行那逆天之事,人神共愤!至于他灭不了本观,自是因本观上下团结一心,力抗而胜,与这武圣殿有何关系?”
“因为百骨老仙根本没打破你们的护派大阵!”余文越语出惊人,吴狄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乖乖,一个冲击元婴期的结丹大圆满高手居然没能打破一个三流宗门的护派大阵?这是何等的奇迹,何等的令人不可思议。余文越停住脚步,盯着李添道:“就在十年前,百骨老仙被阴阳宗修士追杀,幸被本谷长老施以援手,及时救下,如今已正式归入我无忧谷门下了。”说到这里,稍稍轻松的移步,又笑起来道:“话说回来,此次你们能这么顺利的被我无忧谷看中,收为附庸,这百骨老仙倒也是极力推荐,对掌门师叔坦言当年之事,认为你们可是极具上升潜力的啊。”
李添就有些鄂然了。百年前百骨老仙攻伐宗门之时,现今的这拔人差不多都是小字辈,基本都是属于刚踏入修仙门槛的新人,就连岳长风的掌门之位,也是那次浩劫之后才有幸接任,主要是因为当年那一战,整个武圣观的筑基高手几乎被百骨老仙斩杀怠尽,如不是在关键时刻,观内当时唯一的金丹老祖拼死相抗,为观内护派大阵的发动争取了时间,只怕也是逃不过灭观毁宗之途啊。对与此,百年来,武圣观内可一直是将百骨老仙视为宗门最大威胁,近些年来低调发展,甚至有些忍辱负重投靠到无忧谷之下,就是为了防范百骨老仙。如今到好,居然百骨老仙也投到了无忧谷门下了,这下威胁应当是没有了,可这苦仇难道就这么吞下去?
李添嘴角不禁一抽,哈哈笑道:“百骨老仙威名远播,法力高强,离元婴大道仅差一步之遥,如此从物,当是我辈之楷模,得其一赞,本观上下何其幸哉。只求有朝一日,还望余道兄亲带本观上下一行,当面与百骨老仙酬谢这一言之恩啊!”
余文越也是哈哈一笑:“李副观主说的极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闲你们有空来我无忧谷作客,本道我必为你们引见,到时候,咱们这些做晚辈的,可都得想办法从老前辈那沾点好处来哦。”见余文越说的风趣,李添也是提起兴致附合,说笑着,便要请他往大殿而去。在大殿门前,余文越又站住了,这次他抬头紧盯着那门头上“武圣殿”三字,久久没有迈步。良久,待其他人均有些不耐时,才幽幽的道:“李添,传闻这武圣殿可是你们护派大阵的中枢所在,你就这么让我进去,不怕么?”李添明显一呆,余文越却是哈哈大笑,迈步便进了大殿!
武圣殿外金碧辉煌,殿内却是出乎意料的简朴,进门入眼处,一尊真人般大小的木质关公骑马提刀塑像耸立在大殿之中,在关公像后,一块屏风将整个大殿一分为二,屏风上绘的却是一副旭日东升图,绕过屏风,里面空间甚大,左右各摆了八张古色古香的太师椅,尽头居中摆着的却是张石椅,古扑大气,左右椅臂各雕刻个一条五爪金龙,龙头同时扑向椅背之上中间处的一颗石珠,正是一副绝佳的双龙争珠。此时左右太师椅上早就坐了数人,武圣观掌门岳长风正襟而坐于石椅之上,愁眉却是有些紧锁,瞥见一行人从屏风后绕了进来,顿时笑颜逐开,抢先笑道:“久闻千山故友有一佳徒,不到百年时间,便已迈入筑基中期了,一身道法妙到毫巅,制符之术更是独步紫阳,更难得是在各大宗门中左右逢源,处理各种俗务游刃有余,真正令千山故友能逍遥天外,好不自在。今日一见,果真是人中龙凤啊。”
“岳观主过奖了,武圣观自百年前在您接任后,上下齐心,如今已然是蒸蒸日上,在紫阳修仙界可谓是风光无限,前途无谅。”余文越望着一脸红光的岳长风,倒也不摆什么上门宗派的派头,几句恭谓话敬上,执手拱礼道:“临行前,家师一同嘱咐,岳掌门当世人杰,结丹指日可待,要小侄一定见面虚心问好,事事请教学习,并对当年结伴探宝的情谊记忆犹新,更是大赞岳掌门有古义之风,堪比贵派祖师关羽真人!”
岳长风嘴角一阵抽畜,依旧是满脸笑容,但在大殿内的一众武圣观中人大都却有些愤概不平之意,有脾气暴躁者如显武堂主程必方,便欲起身开口嚷嚷,李添却伸手拍了拍了其肩,示意他坐下,抢先道:“余上使所言正是,岳掌门自执掌本观以来,本观弟子均感其古义之风,才能劢精图治,发奋图强,对于当年与令师千山道长结伴探宝之事,岳掌门也是念念不忘,常与我等提起令师当日之雄风!”听到这话,余文越似乎笑得越发开心了,岳长风却是忙忙摆手,道:”“谬赞了,长风有愧啊。当年探宝途中,多逢令师千山道长照顾,今一别经年,不知风采依旧否?”
余文越见问到了师傅了,也是回道:“家师一切安好,自十年前成功进阶金丹中期,便一直闭关调息,但已与近日出关了,在我下山前,他老人家特地与我深谈,言道越发思念从前,思念曾一同闯荡的道友们,特别对以往年少轻狂时所做过的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颇有些自悔,为此,他老人家也产生了一种想见见以前曾一起并肩探宝的道友们,以全思念之情啊。”
说完,便目视岳长风,只见其正含笑而坐,似乎在顷听,又似乎有些神游天外,不禁想起临行前,师傅千山真人给岳长风的八字评语:八面玲珑,城府如海。如今一见,这评价当真是字字珠玑,一针见血。其实千山真人与岳长风等人当年探宝之事,是有过交集,但当年可是闹得很不愉快,千山真人当年以势压人,硬是将本是一起发现的重宝从岳长风等人手中拿走,还施计将他们独自陷在险地,在当年可谓是阴险狡诈,目中无人啊。但千山真人那时已是无忧谷的精英弟子,更因得了重宝不久之后就结丹成功,后面纵使岳长风等人从险地脱困出来之后,也只能将此事含恨埋在心底了,不敢也不愿去寻千山真人讲理了。在下山之前,其实千山真人将当年这段恩怨也细细与他道来,就是让余文越能有所准备,当然无忧谷肯定是无惧武圣观施出什么下三流的手段,只是担心余文越在无心之下,将无忧谷的差事给办砸了。
这时岳长风好似突然醒来一般,也就这么的倚靠在石椅上,从容回道:“千山道兄现在乃是得道高人,其振臂一呼,我等莫敢不尊,但当初一行数人,在探宝归来后就各奔东西了,而后大都归隐山林,声名不显,早已少有联系,要想重新聚首,恐万难实现啊。难得千山道兄有心,我等皆甚感欣慰。”
余文越呵呵一笑,也不在意,此事本也就这么一说,真要成了,说不定得有多尴尬,何况现在以千山道人如今的实力威望,倒也并不想与以前这些低阶修真者有过多的交集,当下也顺着改了话题:“即如此,师尊会甚感遗憾,不过他老人家一向豁达,当也能理解。此次我来,却还有掌门亲自吩咐一事,当与岳掌门细说。”
岳长风真的是惊到了,此时无忧谷附庸武圣观尚不足十年,原以为此次来人,不过是来探探根底的,不曾想居然还带来了任务指派。不过,武圣观既然已选择了这条路,倒也早有心理准备了,岳长风也不推倭,肃然道:“上使请坐,我们慢慢谈,李副观主和文堂主一起留下,其余人等,先行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