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客栈,东方云浩并没有直接去军营救人,他的修为虽然不低但是他还没有笨到一个人去对抗一支武修者组成的军队。
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得先从源头开始。
段家,泰阳古镇上新兴的家族。
曾经的腌臜屠夫摇身一变成了镇上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这种地位的变迁也让段家人尝到了从来未曾有过的味道,权力和欺凌别人的味道。
登高而望远,站在镇中高塔之上东方云浩凝眸冷视这下方那户灯火彻夜通明的富贵人家,朱门木匾上那大大的段字看的他是微微有些惊讶。
要知道,早在十多年前这镇上唯一段姓人家只不过是替人宰杀羊狗的草芥之民,其地位与他看到的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原来还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这段家小姐还真没嫁错人啊!”
冷哼一声,东方云浩翻身后祭出身法瞬间融入了黑夜里。
段家的守卫实力一般,几乎不费什么劲他就越过了这些人闪进了段家主院。
刚在主院屋顶落下,东方云浩立刻就听到了那隔即使着一层屋顶都能让人心惊不已的瘆人惨叫。
“啊!哎呀!疼啊!疼!!!”
这惨叫自不用说肯定就是那被废了双手的段横天的了,悄悄掀开瓦片东方云浩见到在这偌大的段家主院大厅里只站了稀稀落落七八个人。
段横天此刻被家仆死死按住,一个头发银白的医者正皱着眉头给他双手伤患处撒药,这药一接触伤口他当即是疼得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口中不住大喊咒骂。
“老先生,天儿的伤势如何?”
站在一旁观望的段家家主段宏晟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见到医者忙完立刻便开口问道。
医者老头刚要张口却被旁边那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的女子厉声打断:“爹!弟弟双手被人伤成这样,这辈子算是毁了!我不服我要让那顾家三口用命来赔!”
“老先生,天儿双手医好的可能有几成?”
没有搭理自己这个刁蛮的女儿,段宏晟只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后,拉着医者老头便走到了屏风后低声问道。
朝外面那已经疼的晕死过去的段横天望了一眼,医者老头轻轻叹息一声,回道:“他右掌被人用剑刺穿所幸没伤及经络花点时日养养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
“但说无妨。”
“少爷的左腕被人硬生生捏碎了筋骨已无痊愈可能,而且想要保住少爷的性命恐怕还得将断肢切掉,不然整条手臂必定化脓坏死,到时候毒血攻心恐有性命之虞啊。”
医者老头对于这种事情不敢隐瞒遂将话直说。
“先生,请您千万想想办法......天儿的手不能废啊!我段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段家的未来还得靠他呢!”
一听医者老头的话段宏晟那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刷的一下就白了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
“恕老朽医道浅薄,如果神医蔡乙在这里的话或可还有办法......”
说完,老头无奈地朝段宏晟一拱手背起药箱便要离去。
“先生,请留步。”
段宏晟急忙挽留,却被一道白色的倩影挡住了去路,抬头望去发现是暂住在府上的上宾映月仙子,这映月非一般寻常女子乃五华峰天寿宫的弟子,段宏晟就算有十颗胆也不敢得罪。
没等他发话,映月便开口问了过来:“大半夜的发生什么事了,里面怎么大呼小叫的?”
“不孝子被人所伤,刚刚才看了郎中,不想惊扰了仙子,万望恕罪。”
看着眼前这个面若冰霜的女子,段宏晟说话的时候心中都有些战战兢兢。
而此刻趴在房顶上朝下观望的东方云浩一见到这女子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眼前的女子不单容貌秀丽端庄眉宇间更是透着一股透人心弦的冷傲和凛冽。
“这女的修为不低啊......”
东方云浩心中轻叹正想缓缓抽身后退却没料到不小心踩裂了一块青瓦,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下面的映月和段宏晟警觉。
“谁?!”
三更半夜潜入自己家房顶的人不是飞贼就是别有用心,段宏晟大喝一声正要出手却感觉身边一阵狂风卷起,刚刚还站在自己旁边的映月竟然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跃上了房顶。
“嘿嘿......姑娘是否有兴致与在下一同赏月呀?”
映月抬头看了一眼这片黑压压没有一丝光亮的乌云,冷冷问道:“足下何人?看你不像鸡鸣狗盗之辈。”
“姑娘好眼力,在下只是路过,就此别过。”
朝映月一拱手,东方云浩翻身便要闪人。
“想走?!”
映月自从下山以来在年轻一辈的人里几乎未逢敌手,如今难得遇上东方云浩这么个好手,她才不愿意就此放过。
当下见到东方云浩想跑,她玉手立刻结成剑指,口中咒语念动,一道黑色的物什瞬间贯破屋顶朝着东方云浩背后心窝处凶狠地砸了过去。
东方云浩何许人也岂会这么简单中招,感觉到身后劲风压来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扯下背后龙鸣古剑回身便挡。
当!
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瞬间打破寂静的夜晚,以段家为中心周围十里所有睡着的人家都被这一声惊得纷纷醒来,近者更是觉得心惊肉跳双耳不断嗡鸣作响。
剑物
击力千钧。
东方云浩没有料到对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实力竟然会如此彪悍,手里的龙鸣古剑虽然挡下来来袭之物但无奈下脚之处是那脆弱的屋顶,一击之下他便仿佛铁砣坠地轰一声落到了屋里。
顷刻间。
段家这座刚修不久的豪宅屋顶更硬生生是被这股下落的巨力轰塌了半边。
屋里的几个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头上屋顶一矮,瓦片断木纷纷落下。
也亏得段宏晟本事不低,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祭出八卦气劲将自家几个人笼罩其中,总算是有惊无险。
“仙子请手下留情!”
顾不上出言安抚身边的人段宏晟见到从屋顶破洞上飘然而下的映月当下是一抱拳颤抖地大声哀求道。
他是真的怕啊!为了霸占土地修这座宅子他花费巨资不说还从中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就这么被映月给拆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哼!你怕弄坏了东西本姑娘赔不起吗?!”
映月嗜武成狂一旦出手便不会轻易收手,将那飞出去的物什唤回来后,众人才看清楚那原来一是把通体黝黑的古琴,而且最令人诧异的是这把古琴的七根琴弦竟然是血红色的。
“这......”
“带着你的人都走远点,休要来搅了本姑娘兴致。”
语气冰冷霸道容不得段宏晟反对,这映月便将琴往臂上一摆,接着补了一句:“本姑娘如果打的高兴说不定会帮你医好你儿子的伤。”
段宏晟闻言心头一震,知道这女人来自天寿仙宫定然带了不少救命金丹疗伤圣水什么的,当下不敢迟疑背起儿子后立刻招呼众人飞奔出去。
“你出来吧!我知道你没事。”
朝着东方云浩落下的地方看了一眼,映月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
就在她话音刚落,那堆原本砸落下来的横梁断瓦下忽得一阵哗啦声响起,原本被压在下面的东方云浩轰然站起。
“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下这么重的手呢!换了旁人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吧。”
“废话少说,接得了我五十招我就让你离开。”
映月可不是那种会耍贫嘴的人,见到东方云浩挡了自己一击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心中顿时惊喜交加。
来不及等东方云浩解释下去,她率先一步垮出再次将手里的黑木古琴抛出。
东方云浩吃过一次亏了,知道这黑木琴的厉害当下亦不再多言,手里龙鸣古剑横举过胸那包裹着古剑的破布瞬间被倾泻而出的剑气撕得寸碎。
“哈哈!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要是能接的了我二十招我就娶你当老婆!”
原本映月就是冷傲之人,听得东方云浩后面这句挑衅中带着轻挑羞辱的话心中顿时怒火冲天,手中印记一结,那黑木琴瞬间化作一巨大只鹰魄朝着东方云浩心窝就一头扎了过来。
“最毒妇人心,大伯诚不欺我。”
看到对方两次一出手都是直指要害,东方云浩也懒得再客气,一身浩瀚气劲瞬间如万马奔腾般爆开,看准来袭的鹰魄当头便是一剑挥下。
这一次,东方云浩准备充分知道对方实力跟自己或许只在伯仲之间,所以这一剑他没有丝毫大意准头和力度都拿捏到了十成。
随着一声震人心魂的龙鸣响起,黑木琴被东方云浩一剑剁翻又飞回了映月手里,那幻化而成的鹰魄也被龙鸣古剑上的龙魂冲得烟消云散。
啵。
看着手里刚刚回来的黑木琴身上被砍出了一道缺口不说,那带着血煞气息的琴弦竟然也跟着被砍断了一根,当下映月是既心疼又惊怒交加。
“嘿嘿......不好意思,要不我买个新的赔你?不过就算你嫁过来也只能当小的了,我家里已经有八房妻妾了,你就当个小九吧!哈哈哈哈!”
“欺吾太甚!”
闻得东方云浩最后这一句映月差点没把肺都气炸了,银牙更是咬得咯咯直响。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场比斗明明是你先挑起的,别以为你是女人就可以不讲道理,大不了我赔你琴就是了,小九嘛......”
是可忍孰不可忍,向来自视甚高的映月自下山以来只要被人知道天寿宫的名号就没人敢对她不敬,而且自负自傲的她也不喜欢拿师门去压人。
况且,以她今天的修为和武艺在年轻一辈的人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只是今天没曾想两次在眼前这轻浮小子手上受挫。
俗话说事不过三,见到东方云浩实力跟自己几乎不相上下她此刻也没有了再隐藏实力的打算。
此刻,只见映月侧身而立,手印再次结成剑指。
咒语念动下。
坎元、坤崩、无离,三幡突然凭空在映月身后祭出。
“纳命来!”
这映月的三幡一出,简直可以称得上天地变色,段家这座好不容易建成的豪宅瞬间就被三道成型术法撕扯的支离破碎。
坎元,为之风。
坤崩,为之土。
无离者为之水。
能同时祭出三种天地大法的人段宏晟不仅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天赋绝顶者拥有两脉术法已然是凤毛麟角,如今见到映月一出手就这么惊为天人当真是又喜又惊又难过。
喜的自然是因为他段家能巴结上这么一个绝顶人物而喜。
惊的无非就是映月身上爆发出来的真实修为和无限潜力。
而最后这个难过的就真真实实扎心了,花费了巨资才打造成的豪宅还没住暖就这么被毁了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爹,这女人以后真的会赔我们宅子吗?”
站在段宏晟的身边,这一向刁蛮任性的女儿此刻也是惊得脸色煞白语气颤抖,她只是个凡尘女子哪里见过这么震撼的打斗场面,从小到大见过几场普通武修群殴械斗就不错了。
看着攒了大半辈子钱修成的大宅子连同院落被毁成一堆堆残垣断壁,段宏晟神情有些呆滞半晌才从沉默中吐出二字:“看吧。”
是啊,看吧!不看就没得看了,这么一场高修为者见的决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的,凡人终其一生只怕也没此机缘。
“爹,如果孩儿双手能复原,孩儿一定要跟仙子上山学艺,孩子本就是天寿宫的外门挂名弟子这次正好借机要求上山。”
原本那疼的死去活来的段横天初次见到地魄境界的高位者大战也忘记了疼痛,心中的澎湃几乎全溢满在了脸上。
“这可行吗?”
段宏晟有做生意的头脑武学修为也不错,只是性情寡淡对儿子的这个要求心中疑虑甚多。
在他的心里自己儿子能在大门派挂个名学几招真本事在泰阳古镇上他段家就足以横行无忌,再加上女儿女婿手上的上千精兵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估计也没睡谁敢与段家争锋了。
再大的野心他也就没有了,因为他知道出了这镇子他段家在那些大门派大财阀面前连草芥都算不上。
不管在那里世界依旧是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