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尿素”让我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别的小孩都是用花布缝的,还有是从商店里买的,唯独我整天背着一个“日本尿素”,连同村的伙伴们都不愿意和我走在一起。
第二不好的地方就是尿尿,老师说以后不能随便尿,想尿想拉要先举手,老师同意后就可以去了。拉还好说,一般在学校我都不拉屎,但尿就不行了,只要一有尿意,我就立马要尿,第一次举了半天手老师都没理我,我就直接尿在地上,结果被罚站一节课。第二次我没举手,直接走到教室后面,对着墙根尿,心想大不了再站一节课,结果被抽了一耳光。第三次我聪明了,我不做声,把鸡鸡贴在桌子腿上,让尿顺着木头往,这样没有声音,谁知过了半个小时老师闻到臭味,我被请出教室,永远不准进去。
学校看大门的老爷爷见我可怜,送我一个汽水瓶子,说再尿就尿到瓶子里,下课再倒出来,这是个好办法,我又能回教室。但没人愿意和我同座,嫌我臭,嫌我傻。老师就让我一个人搬了小板凳坐在教室后面。
汽水瓶子并没发挥太大作用,因为我现在一看到老师就尿不出来,所以想尿时我就盯着老师,尿又自动回去了。
第三难的是回答问题,我很喜欢回答问题,但老师从来不问我。好像问过两次,第一次问我,家里有三个苹果,你吃了一个,还有几个?我当然说没有了,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被我看见了也会变的没有。第二次她问二十减六等于几,全班都没人举手,当时我尿意正浓,早早就举了手,老师一问,我说要尿,她脸登时比锅底还黑。
最难的是穿裤子问题,我一直穿开档裤,这样凉快,尿尿拉屎都方便,但是同学们老笑话,尤其是萧张庄的张小花,她经常拿两颗糖把我骗到教室外面,然后捏我鸡鸡。后来她不拿糖还想捏,我就不给,她非要,结果我们打起来,我脸上被抓了五道印子,就找老师评理。
老师们坐在沿台上聊天,问我为什么和张小花打架,我说她捏我鸡鸡,老师们就笑。一个男老师对我说,“她捏你的,你也捏她的,不是刚好。”周围的女老师都打他。我却很郁闷,“张小花下面没长鸡鸡啊!”
随后全班的女生都知道了我的弱点,一下课就把我围起来,轮流来捏。我定了规矩,没糖没饼干没苹果凡是没吃的一律不准摸,但老有人趁着混乱浑水摸鱼,一直到我穿了全裆裤才罢休。
转眼间到了秋收的季节,学校放了五天假要我们帮着家里秋收,老师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教育手法,让孩子们从小在劳动中实践。但父亲不这么认为,他总是用脚把我弹开,“去,一边玩去,少在这添乱。”
我被弹的在草地上翻两个滚儿,又爬到牛车上拿起鞭子,对着牛一抽,“驾!”
我家的牛非常老实,每抽一下走一步,或是我的力气不够,未能体验到母牛狂奔的感觉。
母亲笑呵呵的递给我一个苹果,“拿着吃,别老打牛。”
当牛走到一滩米田共跟前时,我想起了几十天前在棉花地的一场混乱,于是兴奋的告诉父亲,“爸,我看见苗苗爸日水生妈哩!”
父亲正扛着一筐玉米往车上倒,闻言身子一颤,“嗯??”随后四处看看,一把扔了筐子朝我奔来。
我急忙从牛车上往下跳,无奈又被他抓住,赶紧将往前挺,嘴里准备哀嚎。
等了许久也不见父亲的巴掌落下,回头看见父亲一脸严肃,“记住,这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准再提,我要在村里听到这种话,就扒了你的皮...”
母亲赶来将我从父亲手里救出,恼怒的斥责父亲,“他知道个啥?村里早都传开了,凭啥说是侃侃传的。”
从今天开始,我被告知,未经允许不准再进父母的房间,大哥二哥的房间里又多了一张小床。
秋收完了以后,学校要求每个学生交十斤棉花,说是感谢师恩。我不知道师恩是啥东西,只记得如果不交棉花就不能上学。
母亲精挑细选的帮我装好十斤棉花,让二哥帮我带到学校。在学校门口的棉站,二哥把他要交的二十斤棉花卖了,卖了二十块钱,带我吃了碗羊肉泡馍,然后要我保密,这事不准给父母说。
我最近要保密的事太多了,只是奇怪,二哥把要交给老师的棉花卖了,他还怎么读书?
学校收棉花时,我第一次受到了表扬,胖女人拉着我的手对其他同学说道:“大家瞧瞧,看看萧侃同学是怎么感谢老师的,他交的棉花不但白,干净,还多出了二斤,这是多么好的精神...”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怕我在学校受歧视,故意多装了些。
第二天,全班的同学都带了一个小口袋,纷纷对老师说,“这些棉花是昨天忘了装的。”
胖女人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画了表格,上面写了大家的名字,某某:第一名,十五斤。某某:第二名,十四斤半...
第七名是蛋娃的名字,萧文成:第七名,十三斤六两。
而我的名字,在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刚好比我多一两。
下课时所有学生都斜眼看着我,“啥哩?就你家棉花多是不?傻子!!”
放学时根朝叔来接我们,开的四轮。只接了我,蛋娃,木木。其他伙伴瞪着眼珠子在后面看着,但根朝叔没让他们上车。
回到家里才听大哥和二哥说,苗苗爸和水生爸打起来了,都进了医院,还来了公安,据说是因为女人。
我好奇的问哥哥们,“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大人为她打架?”
大哥笑笑,“女人是祸水,你以后躲着点女人。”
二哥问我,“你真的看见过苗苗爸日水生妈?来给我说说。”
我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因为我只记得那粗暴的一摔,别的都忘了,就照着少林寺里和尚打架的样子给他们说,他们很不满意,完了告诉我,“这不是日,你说的这是打架。”
我很郁闷,明明是日,难道蛋娃骗了我?不过,那粗暴一摔的确很带劲。
第二天早上又知道了一件大事,苗苗妈和根朝叔打了起来,蛋娃脸上被抓了好几道血印子,据说是因为他在村里胡说了。
再后来村里开了会,所有大人都参加了,木木站在中间接受问话。
“你七月二十五号去过三清家菜地么?”
“去了”
“看见了什么”
“看见苗苗爸和水生妈吵架?”
“他们为什么吵架?”
“因为地畔斜了。”
“还看见了什么?”
“苗苗爸生气了,就推了水生妈一把。”
“还有呢?”
“然后水生妈哭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