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示意,莱斯特推开了大门。吱呀声里,五人握紧枪靠至墙侧。数秒,罗杰手往前指,四人点头,一致握枪向前突进。
眼前是图纸所示入口的长廊。
莱斯特至门侧检查电闸,发现已被断电,无奈冲众人摇了摇头。幸是午时不久,门外没入的晴朗阳光弥补了昏暗,待眼睛适应,五人继续向前。
走廊两侧各自分布着四个房间,门边挂着说明房间功用的指示牌。走廊的尽头墙上印着指示箭头,分别指向造纸厂内两个重要的生产部门:制浆和造纸车间。
他们要去的,正是左翼的第一间厂房—造纸车间。
罗杰领头,其余四人将身子侧面对两侧房间,保持着警戒。静谧空间因脚步激起了尘埃,罗杰率先到达走廊尽头,示意众人稍候,转身向左翼前进。
回廊上没有窗户,光线昏暗。前方车间门虚掩,光线从门缝透过落在墙上,罗杰紧握手中的枪。
就在罗杰准备推门的瞬间,后方走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粉尘飞散弥漫半空,昏暗回廊瞬间没了光亮。
众人神经一紧,往后一看,唐恩不见了。
罗杰迅速地打出手势,让后方的莱斯特和微淇前去查看,自己和安娜则在原处严阵以待。二人点头,微淇将夜视镜往下一压,和莱斯特往声音位置移动。
发出声响的是走廊右侧最靠近回廊的房间,进工厂时因五人的目标确定,并未浪费时间盘查。这是一间“档案室”。看来这间始建于千禧年的工厂,还保留着原始档案储存方法。
此时,整个房门倒了下去,房门正好砸到了放档案的架子,连带着架上的资料文件一并倾倒在地。堆积已久的资料积尘颇多,和纸张一起从房间内散开飘到了室外。
微淇往室内看去,房内昏暗,窗帘也盖着,地面杂乱。
忽然,夜视镜里有影子一闪而过。微淇抽出匕首毫不犹豫朝着目标射去,莱斯特也迅速补枪。只见目标物在地上飞快翻滚后冲面而来,二人见状抬手迎击,冲过来的影子却说话了。
“你们俩是准备灭了我么?”
竟是消失的唐恩。
“你搞什么鬼!”
见是唐恩,莱斯特松了一口气。微淇白了唐恩一眼,向等候的罗杰示意。
“你们走过这几个房间都不带好奇的么?”
唐恩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面钻出来。
“我刚才就顺手,嗯,顺脚一踢,谁知道门就倒下去了。”
唐恩边说边将匕首还给微淇。
“既然门都开了我自然进去看看,谁知道你们这么沉不住气。要不是我躲得快,换旁人早被你们给那啥了。”
“嘘。”
唐恩还想说话,被安娜一个手势打断,造纸间大门已被罗杰推开。众人向室内打量,发现厂房和图纸并无二致。2米长宽的窗户并列排开,窗户明净,午后阳光耀眼。
“莱斯特、安娜左边交给你们,微淇唐恩剩下的一侧你们负责。”
罗杰下达任务。
“是!”
话音刚落,莱斯特安娜便朝着左方机器处走去。而微淇则直接奔向监控里的光源位置。
唐恩用枪拨弄了一下散在周围的纸箱,除了一些未整理的纸张外无其他发现。而微淇却略过散在一旁的杂物,看向了后方的废旧池子。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池子,池子不大但规整。一段小台阶隔开了中央与池的距离,因下沉结构,如若是站在其他地方,稍不留意就会忽略它的存在。仔细查看之后,微淇并没有急着靠近,而是看了看窗户的位置后沿着台阶边缘前后再走了一遍。
“我检查完了,纸箱没问题。这破池子也没东西啊。”
唐恩往前准备走进池子,却被微淇一把拉住。
“等等,你看这池子里,是不是有东西?”
“有吗?我看看。”
微淇的表情让唐恩收了心,眯起了眼睛。
“好像在反光。”
“我怎么没看出来。”
唐恩未有发现,又压下夜视镜,然而镜中依旧如此。
“我想想,我想想。”
微淇像是没有听到唐恩的话,陷入思索喃喃自语。
另一头的莱斯特和安娜从车间左侧机器开始逐台查看。可不管如何查看,这些就是常规的生产机器而已。除去在这空无一人的车间里,卷轴上白森森的纸张有些瘆人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反复查看无果,二人回到了罗杰处汇报检查情况。
唐恩也打算去报告了,微淇却没有动。她捡起了几枚枯黄的纸,将纸在手里对折成巴掌大小一指宽厚度后,再使力朝着池中一掷。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纸张从池的上方飘落,却不是如预期一般落在空无一物的池底,而是以一种奇怪的姿态竖着立在了落入的方向。
就好像池中有一条专门为纸张准备的缝隙一样,纸就恰恰好卡在这条缝里。然而目光所至之处并无二物。于是众人看到的,是一张折叠的纸被压扁一般诡异地立在半空中。
“微淇,退回来!”
罗杰冲着微淇下了命令,微淇点头同时感到不对劲。思考间已经被唐恩拉回,她瞬时明白了,转身对罗杰说道。
“不对,没有脚步声。”
“什么?”
“我和唐恩刚才走过来,没有脚步声。”
微淇扯开唐恩放在胳膊上的手。
“还有,队长,光线在变暗!”
众人一看,窗外依旧阳光明媚,可车间却如同和外界隔离般逐渐暗了下来。再一细看,车间四方不知何时慢慢升起了一层黑雾。
“池子在发光。”
安娜指向废水池。
众人迅速靠近水池,这才发现,原来池里并不是空无一物。
池中原来满满地覆盖着一层似水又似啫喱的液体,因透明度极高,常规光线下竟然难以发现。此刻因空间变暗,那“啫喱”渗出了淡淡的光,才得以让它的形态显现出来。
显然,这池子有古怪。
微淇正欲再近一步观察时,罗杰的声音响起。
“小心,黑雾在动。”
方才薄如轻纱的黑雾,此刻已如柏油般浓黑,从地板爬上了窗沿盖住了窗户,即刻空间便暗了下去。于此同时,池中的光芒却愈发亮眼了起来。
“队长,没有信号。”
通讯装置失灵,黑雾蔓延速度加快。
“先退出去。”
众人听命迅速朝着出口疾奔而去,然而黑雾的速度更快,瞬间就将大门吞裹入了腹中。安娜拿起背上的弓对着前方射出数只毒箭,而俨然已成粘液的黑雾,将箭轻轻一掠便融成了身体的一部。
罗杰唐恩掏出手枪将子弹如数喂向前方,莱斯特拉开手雷也扔了进去。然而粘液未受影响,扩散未停。同时,众人惊恐地发现,所有的声音仿佛消失了一样,枪声爆炸声全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微淇伸出右手用力按向掌心,电流带着强大后坐力把她往后一推,雷兽的力量却直冲向前方的粘液而去。电流在粘液上烧出了一片黑洞,黑雾扭曲着呜呜发出哀嚎。
突然,安娜发出一声惊呼。微淇尚不及回头,只觉后背一热,脚边咕噜噜地滚过来一个圆形物体。低头一看,竟是安娜的头颅面朝上地看着自己,身体已不见了踪迹。
四人心中一颤。
唐恩迅速挡在微淇前,手里的枪不断扫射,阻止黑雾恢复。微淇稳住身子,也飞快加入战斗。正在此时,车间上空垂下了条黑色触手,将莱斯特飞快一卷便往上拉去。
罗杰和微淇见状各自抓住莱斯特的一只脚,同时将子弹射向那粘稠触手。触手在枪声中裂开,瞬间又变成了一个平面,从上至下将莱斯特包住继续住空中带。
微淇见状,往上一跳抱住莱斯特的腰用体重下压,左手则拿起匕首向包住莱斯特上半身的黑液刺去。一股浓重的腥味翻涌而来,微淇举起右手准备再次电击,还未来得及按向手掌,就和莱瑟特一起跌落在地。
微淇摔得有些发晕,手间湿黏,还未回神就被罗杰拉着后退,靠向还在持续攻击的唐恩。微淇这才发现,自己抱着掉下来的竟是莱斯特身体的下半部。莱斯特的上半身早已被黑雾吞噬,不远处,莱斯特的内脏散落四周,那黑色触手竟分裂出了更多的小触手落在残留的身体上,将剩下的血肉迅速撕扯,蚕食得一丝不剩。
“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唐恩转身便拿着枪冲向触手。
“小心后面!”
罗杰拉住唐恩,微淇则迅速捡起莱斯特掉在地上的枪,对着罗杰身后的触手一阵扫射,同时将右手伸向半空放出电流。
上空的触手在电流攻击下发出怒吼,随后停止了扩散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然而,掉在地面的粘液并未散开,扭动着身体开始在地面汇集。黑色“蠕虫”越掉越多,地面上很快集成了一片,朝着三人包抄而来。
“队长,我们从窗户出去。我还剩下一次可以用的电,剩下的武器都攻击一处。”
微淇指向被包裹的窗户处。
“那里的窗户够大,外面就是室外。”
“可是得越过那池子。”
“我们没有选择了。”
三人退至池边台阶处,“蠕虫”部队逐渐逼近,腥臭味冲进鼻腔。微淇看向后方泛着幽幽白光的池水,看着池后的窗户,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