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所有的镜像全都消失了,仿佛是在回应乌雷劫的祈求。
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他已经不想再和任何一位曾经的故人说告别,纵使他知道事实是什么。
“乌太子。”就在乌雷劫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时,一个不悦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要开会了,他们都在议会厅。”
乌雷劫斜眼看向下面,那里有一个女人在用排斥的眼神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位置很高,天色很暗,所以她没有发现乌雷劫的异常。
“这就来。”乌雷劫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他甚至能做到将一件件兵器捡起收回潘多拉而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就如同他是在清扫垃圾一样,甚至扬起了标志性的微笑:“继怒风遗志,我必翱翔于天!”
……
“你的眼线好像更浓了一点。”王异不惊讶乌雷劫是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没事的,毕竟云泥可以抵消大部分冲击力。
“我补了妆。”乌雷劫平静道。
议会厅的天花板亮起了所有灯,可饶是如此也无法彻底夺走云泥衬托的星空,到像是悬在天上的几颗太阳,发着幽幽的光好让开会的人能看清左右的桌椅。
例行会议显然非常热闹,各司长各部门各执事之间也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乌雷劫知道他们的情绪为什么会那么高涨,毕竟乌家群龙无首的这十年早已土崩瓦解,山头林立谁都不服谁。
若不是乌家铁一样的家规与黑石碑约束着,估计他们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同仇敌忾。”
在会堂的正前方,有一处高台,高台上有两座王位。王位背椅极高,约三四米,虽通体幽白雕琢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却不是云泥之物,也看不出是什么质地。
王位上各坐一人,一男一女。
男人虽面露疲惫但眉宇间却有九五之尊一样的帝王威严,莫约五十岁左右。
而女人虽有皱纹却仍显年轻,而且一股如女武神的气场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这两人分别是乌家的代理族长乌道明和没有人知道真实名字的云中城城主王姑。
禁闭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前站着一男一女对应着王位上的人。
这两人也是气宇不凡,更是与王位上的两位形成了一股微妙的联系,如将要登基的新王与王妃。
热闹的氛围随着两人的出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面露复杂的情绪齐齐望向他们。
三十岁以下者在这间会堂中占多数,当看到那名貌美女子后全都默契的站起身拱手敬道:“郡主。”
王异点头回应,被忽略的乌雷劫却毫不在意被同族冷落,他带着蔑视一切的微笑缓缓的走下台阶,走向王位。
和平常的会议场所一样,越是靠向王位的年龄越大且地位越高。
当乌雷劫路过他们时他们都会毕恭毕敬的起身行礼,然后小声的敬一称:“太子。”
乌雷劫环视着四周,看着那些好似按部就班实则扎堆抱团的族人心中难免叹息。
乌家本是华夏大地上举足轻重的大家族,其地位非凡。
尤其是在家父乌道鸿执掌期间更是一跃成为了华夏三大家之首。
可一切都因为十年前的那场变故让这个强大到差点就能不可一世的家族就此陨落,如今更是不得不派遣有资格争夺太子之位的雷字辈在各家族负责的区域内活动。
表面上是互相帮助,其实和人质没什么区别。
那些家族的想法很简单。
乌家十年没有族长,十年没有太子,那必然会在黑石碑竣工的时候选出新的继承人。
如果哪个家族的人质有幸被选上了,他们就等于多了一层无法轻易撕开的保障。
感受着周围异样的目光,乌雷劫除了苦笑再无其他。
这次会议的争吵内容他大致能猜到一些,那就是他已经离开十年了,乌家本该选出新的太子作为继承人的。
他们都在争执应该由谁来担任新太子,可这个时候偏偏“正房”来了。
因此争吵的内容也就变成了是新旧之争。
但乌雷劫并不在乎这些,他保持着微笑走到王座上的乌道明面前,却不言语。
乌道明站起身,恭敬行礼道:“太子。”
一旁的王姑手撑着脸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位少年,显然也不太欢迎这个传说中的年轻人。
乌雷劫无视了王姑充满挑衅的眼神,抱拳回礼道:“这十年,麻烦叔叔了。”
“他还真当自己是家主了?”还没有坐下的年轻人们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连声音也有点大。
这大点的声音显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更是有年长者向他投去了不悦的目光,可那少年却不服。
而且更墙倒众人推的是,不服的不止他一个人。
显然乌雷劫也听到了,但他还是不在乎:“看来这十年,同族与我,都陌生了。”
乌道明报以微笑,缓缓的侧过身,伸出手掌对着王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是这个看似轻描淡写也顺理成章的动作却在寂静的会堂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乌道明这十年,为了乌家鞠躬尽瘁不曾参杂一点个人情感。
更是在半年前的夏,以非族长的身份为乌家为地球打赢了那场在遂古归阳盟里与三足蟾类生物的舌战。
他为了同族、同胞乃至整个地球赢得了无法小觑的战果更甚至得到了遂古上层的认可。
在这么卓著的战功下他仍是不愿接受家族族长之位,最后还是举族上下力荐强迫才致使他选择了这个名字不太好听的“代理族长。”
他坐稳了,而且乌家在他的带领下终于又夺回了一些尊严,甚至有望超越的趋势。
甚至有不少人站出来举荐让他成为真正的族长,而他的长子乌道天更是应该顺理成章的成为新太子。
要知道新太子为了乌家的未来可谓是鞠躬尽瘁,甚至建立了乌家与龙家的友好关系,其贡献无法忽视。
可这个乌雷劫,虽是上任族长之子却从未为家族做过任何哪怕一丝奉献,甚至在三年前乌家去请他回来的时候还斩钉截铁的回决!当时的他,可是一个小小的什么战团的打杂人员。
其他的暂且不说,只是这名声传到了其他文明耳中就不怎么好听。甚至在地球上的其他家族里也是那么的刺耳扎眼!
这样的人,在得知了乌家得到了就连更高等的生命都垂涎的黑石碑以后回到了此处,其心可鉴!
若乌雷劫还要点脸,或是还有点脑子都不会去坐这个位置,就算是乌道明起身让了。
乌雷劫能感觉到,这一刻,背后的所有人,无论是乌家还是云中城的骨干都在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自己。那一双双凌厉的眼神,像夺命的刀。
可乌雷劫还是报以微笑,还是什么都不在乎一样缓缓的转身坐了上去。
就好像这是理所应当,这是天经地义。
他坐下的那一刻整座会堂瞬间炸锅,就连身旁的王姑也换了姿势用愤怒的眼神盯着自己。
可乌雷劫还是笑着,甚至笑的有些讽刺:“我不该坐吗?这个位置,是族长的。”
这句话,对现在的所有人来说都非常的刺耳却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乌家立足于华夏大地的根本!
看着很多人咬牙切齿忍气吞声的又坐回去,乌雷劫还在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那你还坐?”有人故意“小声”的说道。
乌雷劫大笑起来,笑的好像很痛快一样:“你们似乎都有点先入为主了。”
“什么意思?”王姑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能比其他任何人都沉得住气,也能考虑的更加周全:“太子的意思是,对王位不感兴趣?”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乌雷劫不傻:“我是族长之子,乌家的太子,王位就应该是我坐的。但,我并不是来抢功的。”
乌道明蹙了蹙眉,说道:“太子话说的生了,您才是乌家未来的掌权人,叔叔只是代理人。”
乌雷劫摇摇头:“您显然比我更适合当族长,这一点想必全天下的所有人都认同。而且,我对族长之位并无兴趣。”
“荒唐!”此言一出,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怒拍桌案站了起来,指着乌雷劫的鼻子骂道:“好小子,你身为族长之子,乌家未来的掌权人竟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难道在外界历练的这十年让您忘了根本吗!”
另一位老者也站起来怒喝道:“您贵为太子却有这般想法,难道是我们乌家不配做您的同族?”
乌家,最看重的就是家庭的团结和体统。在他们眼里,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服,也得遵照先祖的遗训办事!这一点,就算不用受罚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违抗。
“我只是说不感兴趣,何时说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位置了?何曾说过我要放弃家人?”乌雷劫的声音依然不徐不缓可最后两个字却咬的极为清楚,就好像钳住了蛇的七寸,让人哑口无言。
“糟了,咱这太子心战的本事不弱啊,自己又站着理,咱们可不好办啊。”有人小声嘀咕道。
乌雷劫再次微笑起来,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有老者站起来斥责道:“会意期间禁止做此等不敬之事,太子这十年是不是把家训忘干净了?”
乌雷劫抬头看着对方,还在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在那老头的怒视下点燃了香烟并抽了一口,吞云吐雾道:“几位老爷子息怒,请听晚辈慢慢道来。”
“您想说什么?”
“三足类为何能无视遂古的施压,拖欠赔偿半年之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