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杨辞产生想要逃离阿鼻殿的念头是在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生下不足一月的婴孩被与她同行的杀手残忍杀害,她不止一次目睹杀戮,却从未感到害怕。只是这一回,她看着那溅出的血染红了那清澈的茶水,鲜艳的红在她眼里显得如此刺眼,杨辞厌倦了,厌倦了每天充斥在耳边的求饶声,厌倦了为了达成目的而谄媚的嘴脸。
阿鼻殿有八大使者,分别代表“贪”、“惰”、“痴”、“狂”、“*****”、“戮”、“夺”,代表“夺”的杨辞正是八使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在这时,她遇见了傅行之。
杨辞原本以为傅行之是路边的流浪儿,为了谋生路才被阿鼻殿捡回来的。杨辞看着傅行之身上破破烂烂不成样子的衣服,对领头的人说道:“既然被阿鼻殿捡回来,就是阿鼻殿的人了,给这个小孩换一身干净衣服吧。”
“回禀杨殿使,他是被卖入阿鼻殿的,没什么修炼的根骨,只好用作‘药人’”听到此番回答,杨辞不由得将目光再次投在傅行之的身上。“身上有不少伤口,”杨辞心想,“他的手为何血肉模糊?”注意到杨辞停留在自己手上的目光,傅行之抬头看向面前这个貌美的女子,说道:“拽麻绳,麻绳磨的。”
“那你为何不松手?”
“麻绳那头绑着我娘。”
杨辞看着虽然害怕但依旧坚持和她对视的傅行之,这时的傅行之与当初被卖入阿鼻殿的她年纪相仿,不一样的是傅行之紧紧抓住了绑着他娘的麻绳,而自己什么都没抓住。
“杨殿使若是无事,就请让在下带着药人前去沐浴,若是耽误了炼药的时辰可就不好了。”
杨辞挪动双腿给他们让路,听着逐渐变小的脚步声,杨辞的神情由最初的悲伤转变为严肃。
阿鼻殿建成的第二十万年,位于侧殿的炼丹室被极力反抗的药人踢翻了火炉,大火蔓延进而引起炼丹炉爆炸,前去救援的杨辞杨殿使不幸葬身于火海之中,尸骨无存。
“你娘在哪?我带你去找你娘。”杨辞带着傅行之从一密洞中爬了出来,这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密道。“我娘死了!”傅行之终于忍不住他的害怕,用手臂挡住眼睛,“我没抓住,我娘才会掉下悬崖,是我的错啊”杨辞看着放声大哭的傅行之,蹲下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现在开始,我是你娘。”
二
“既然我是行之的娘,我自然要带他安稳的生活,杏花镇位置偏僻,民风淳朴,我才会在此经营云来客栈。”
听完杨辞的故事,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默不语。“所以,”傅行之对着林殊钰说道,“无论你们想要查什么,都和我娘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相信老板娘不是坏人。”林殊钰再一次向杨辞和傅行之表示歉意。
“那上次在老板娘房里的蒙面女妖可是九尾狐妖?”林瀚始终对那蒙面女妖耿耿于怀。“是的,”杨辞点点头,“那狐妖也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挖心之事的始作俑者。”
“那老板娘你为何不阻止狐妖?”林殊遥一想起那些惨死的人,心生不平。“我们查过,那些修士并非阿鼻殿之人。”
“小姑娘,凡事都讲求因果报应,”老板娘淡淡的瞥了林殊遥一眼,继续说道:“我虽不知这狐妖经历了什么,但那青楼乃阿鼻殿的信息点之一,狐妖一族乃妖界大族,且那九尾狐妖身上流的可是狐王的血,她如何会进入青楼?当真是因为无知?”老板娘的言下之意林殊遥也明白,“可是仍有许多被挖了心的人并非修炼之人,这难道不是滥杀无辜吗?”“在你眼里是滥杀无辜,可在狐妖眼里这是父债子偿。”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凶手是狐妖,”林瀚出声打着圆场,“可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狐妖呢?”“去狐族的聚居之地,”林殊钰回答道,“狐妖大费周章找到仇人,挖去他们的心,找不到爹就拿他们的儿子替代,她定然要拿这些人的心来祭奠族人。”
“要我说眼下最重要的是阿鼻殿,”林殊钰看向杨辞,“照老板娘所说,阿鼻殿行事作风极为残忍,且武功高强。现在他们已经发现老板娘和傅行之的藏身之处,定不会善罢甘休。”想起今天的遭遇,林殊钰更加觉得接下来情况不妙。
“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保护好老板娘和傅行之的,云九歌前辈不是也来了嘛。”林殊遥想到还有云九歌助阵,只是觉得林殊钰无需担心。“我?”云九歌对林殊遥的说法表示反对,“我只擅长救人,不擅长杀人。”云九歌想到以前修炼的时候,“我自修炼起就是和白栀在一起,白栀那个时候就法术高强,无人敢来挑衅。白栀成神后,我更是沉迷于炼丹,杀过的人只手可数。”林瀚听到云九歌的回话,再想起她在阿鼻殿杀手面前放出的狂语,不禁笑出声。“我们云前辈自谦了。”云九歌不傻,自然听得出林瀚话中话,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再扭过头来继续说道:“白栀过几日便到,在她来之前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