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陈老头是曾经赫赫有名的“神行门”后代传人,神行门神行千里,从不走空,是个世上绝无仅有的神偷门派,每代传人只有两人,专偷武功秘籍,神兵利器,江湖上各大门派都吃了不小的亏,奈何神行门传人个个轻功身法了得,堪称天下无出其右,滑不溜丢,而且他们精通各大门派武功,深知其弱点,让各大门派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筋,可神行门中人行踪飘忽不定,各大门派耐之不得,在当时武林第一人青阳门门主吕慈的斡旋下,各大门派展开了对神行门的围剿,各种阴谋阳谋尽出,后来,他们在神行门门主封于修的身边安插了暗探,并成功暗杀封于修,并栽赃陈老头,导致陈老头和他的师兄大打出手,分道扬镳。
二十年前陈老头以一人之力潜入青阳门击杀了那名暗探,可是行踪暴露被青阳门主吕慈打得重伤,亏得他轻功着实厉害,被他逃的了一条性命,不过,一身内力十去八九。只得更名改姓隐匿在七星门当个守门打更的看门人。
“其实老夫本名荆易舟,我师兄就是现在的天下第一侠盗,盗圣孟凡君。”老者一脸追忆的捋着稀稀拉拉的山羊胡。
“原来如此,那七星门中之人不知道你的来历吗?”沈炼好奇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我是个小偷,但已经去世的老门主却知道。”荆易舟深沉地道。
“那你怎么能这样放心地对我讲这些?”沈炼感动地道。
荆易舟恨恨地瞪了沈炼一眼,道:“还不全是因为你这混账王八蛋,一直紧逼,我又舍不得掐死你,只好老实招供啦,不过你不能将这事传出去,告诉谁也不行,否则说不定真的会害死你。”
“那肯定不会,我沈炼向来够义气,对吗?”沈炼肯定地笑道。
“去你的大头鬼,若你真的够义气的话,也不会落井下石,把我逼进死胡同。”荆易舟不满地骂道。
“这就是你老贼头的不对了,咱们哥们一场,你反而把这件事情瞒着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也许将来我会把花无愧的脑袋变成猫头也说不定呢!”沈炼出言申辩道。
荆易舟无奈地看了沈炼一眼,正要说话,突然闻得一声清脆而甜美的声音响道:“小姐,你看那里挂有一张白兔皮,是不是你的玉兔!”
沈炼望了荆易舟一眼,急道:“老贼头,你干的好事,让你不要吃四小姐的兔子就是不听,现在要由你来收拾了。”
荆易舟“嘿嘿”一声苦笑道:“嘿嘿,那天你也吃了,再说你不是想见这温柔的四小姐吗?现在有机会了,怎又向我身上推?还是你出去好了。”
沈炼一听,火了,低声骂道:“你这老贼头,我什么时候吃了?!你太缺德了吧,我不干。”说完就像是一只找不到洞钻的老鼠急得在小屋内团团转。
“嘿嘿,实在对不起兄弟,我忘了在这屋里挖一个藏身的地窖,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荆易舟邪邪地一笑道。
“真是给你害惨了!”沈炼气极地道。
“是谁杀了这只兔子,给我滚出来!”李青梅那甜美而微带怒意的声音飘了进来。
荆易舟望了沈炼一眼,一脸苦笑,沈炼则猛地灌了两口酒,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咬了咬牙,大步跨了出去。
李青梅正横眉冷目地立在小屋外,见沈炼出来,不由得一怔,惊诧地道:“是你?”
沈炼心中一喜,李青梅依然还记得他,这怎么不让他心喜?但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是我,又不是我!”
她身旁的俏丫头不由得仔细打量了沈炼一眼。
沈炼样子虽然有些窘,但却很镇定,目光很清澈,当然有一点回避李青梅的眼神,甚至还有点不敢侵犯李青梅那美丽至极的脸。
李青梅一愣,觉得沈炼的话有些奇怪,不由得惑然问道:“你这话怎么讲?”口气冷淡,似乎根本没在意沈炼,只当他是一个供差遣的下人而已。
沈炼心里一冷,他自己可以承认是下人,甚至很多人当他是下人都无所谓,可是李青梅也将他当一个下人看,他的一片痴心好似都完全抛入了寒冰之中,那便是他永远比人家矮一截,痴情有何用,水中望月?雾里看花?想到这里,沈炼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刚才的那种不自在完全被驱走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必要那样控制自己,反正总是注定失败,于是他抬起了头,盯着李青梅的眼睛。
那双美眸是如此明亮,但却似乎有一些寒意,使沈炼的心更有些发冷,一个人还不及一只兔子让她关心,还有何趣?他不由得为自己的痴情感到好笑,但却不能使那份痴情变淡,沈炼的声音很平淡,他已不需要拘束,心发凉,语气自然平淡,“‘是我’表示正是我沈炼,‘不是我’是说,这只兔子不是我杀的!”
“那你为何要出来?”李青梅有些惊疑地问道。
刚才这小伙子在她面前像是矮了一截一般,连头也不敢抬得太高,可是只一刹那间,竟似换了一个人似的,给人一种男子汉逼人的气势,不卑不亢,似对她的身分并不在意,怎叫她不惊异?她不禁也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似乎很寒酸,但却给人一种不可辱之气势的小伙子。
眉目倒是很清秀,只是左边的脸似乎肿了一些,带着青色,眼神中没有那狂热的光,但却可以看出自信和真诚。
“我是出来了,但我并不是滚出来的,同时,我出来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这只兔子的死我也有责任,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沈炼不卑不亢地轻缓而有节奏地道。
李青梅更是有些惊异,这沈炼似乎并没有把她当一个小姐,一个主人,不由得有些皱眉她最恨人拿兔子来宰,特别是白兔,但听沈炼所说的话,也有道理,不能不追究,不由得向屋内娇叱道:“是谁杀了这只兔子,给我出来。”
“沙沙……”荆易舟无可奈何地走了出来,眼睛狠狠地瞪了沈炼一下,沈炼也在此时扭头望了他一眼,露出一丝苦笑。
荆易舟望了一眼李青梅微带怒气的脸,低下头轻声道:“兔子是小人买来杀的,为了当下酒的菜,不得不牺牲它,不知小姐有何吩咐!”荆易舟毫不知情地道。
“你可知道,它也是一条命?”李青梅冷声道。听到那张兔皮并不是自己的玉兔皮,心中不由一安,不过依然很生气,
“小人知道,不过小人为了救活几条命,才杀这一条命的。”荆易舟深沉地道。
“哦,你为了救谁的命?”李青梅有些奇怪地问道。
“小人为了救自己肚子里的酒虫与沈炼肚子里的酒虫才痛下狠心,也等于救了我两人的性命,若不救活酒虫,我们俩肯定也会死去。”荆易舟煞有其事地道。
那丫头见荆易舟一副可怜的模样不由得“扑哧”一笑,李青梅更是一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答案。
沈炼暗骂:这老鬼总要把我也给拖下水。不过他并不在意,正如他所说的豁出去了,插口沉声道:“我知道四小姐菩萨心肠,我们并非好杀,但我们也不是修行之人,一个生命总有它的用途,可我们也没四小姐那分闲情,也没有那个条件将它养着,陈老爹既已将它烹了,或许这便是天命,我又怎好意思不吃呢!”
沈炼并没有畏缩,也没有去细思会有怎样的后果,反而心中为之一阵畅快,他从来没有想过,在李青梅面前,自己还可以以这样的口气和语调说话,还可以保持这种平静的心态,连荆易舟都感到不可思议。
但李青梅却似乎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况,居然会有一个下人在她面前用这样的口吻说话,虽然有些恼,但却又有一种比较新鲜的感觉,她似乎是第一次发现这样一个特别的人,又不由得想起那两道狂热、痴迷、真挚、爱慕、向往和爱恋的奇特眼神,那也是她从来都未曾见过的眼神,她所接触的人无非都是一些有钱的富有子弟,对她百依百顺,而且都怀有异心,在那些人中,她找不到那种狂热,那种真挚,那种仰慕和向往,当然也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这样毫无顾忌地分辩。
“大胆,难道你们不知道小姐不喜欢人伤害兔子吗?你们买来也不能杀了它,把它给小姐不就行了?还敢饶舌!”立于旁边的丫头怒叱道。
沈炼移了移目光,望着那丫头的眼神温和地道:“杜鹃姐,你说话的或许是对的,我当初也有这个意思,但这么大的雪却不好意思去打扰四小姐,更不想有人说我故意巴结小姐,希望小姐能原谅,下次这厮买来了兔子当下酒菜,定会先请示小姐。”
“算你说的有理,这一次便算了。”李青梅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温柔而文静地道。
“谢谢小姐不怪之恩,不知小姐可愿意尝一下王老爹的手艺!”沈炼有意无意地谢道。
李青梅皱了一下眉头,转身道:“杜鹃,我们走吧!”再也不理沈炼。
沈炼吁了一口气,望了望荆易舟,正好迎上荆易舟那挤眉弄眼的动作,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当他回过头来望向李青梅的背影时,又迎上了杜鹃那不知是何意的眼神,似乎有点惊讶,有点欣赏,也似乎还有一点暗示,李青梅也似乎要回过头来,但却又迅速恢复了离去的姿势。
一阵失落的空虚袭上沈炼的心头,望着李青梅袅袅而去的身影,不由得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子,你真厉害,居然还能这样坦然,我真搞不懂你的心是什么做的。”荆易舟道。
沈炼一声苦笑道:“你是要我做缩头乌龟不是做软蛋,我能不坦然吗?你要让我表现得太激烈把她吓着?”
“我听说,喜欢一个人时,总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荆易舟解释道。
“我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倒差不多,她那样高不可攀,对我又那样毫不在意,我哪有那种激动的心情,没有哭还算不错。”沈炼苦着脸应道。
“原来如此,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荆易舟煞有其事地道。
“你这老贼头居然这样不够朋友,还给我来个雪上加霜,真是气煞我也!”沈炼挥拳击过去骂道。
荆易舟轻易躲开,终于报了仇似地笑道:“那你要我怎样说,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样也有错?”
“当然有错了,我只不过想让你说些吉利的好话安慰安慰我这颗受了伤的小心脏,难道你就不会说我一定能成功,四小姐会喜欢我,鼓励鼓励我吗?哪怕是假话也好一些!”沈炼装作一副凄苦的样子道。
“你小子,别的东西学不到,却把戏里的台词学得这么像,那我就鼓励鼓励你吧,祝你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娇妻美妾,左拥右抱,还有呀,成为大财主,当大官,最重要的是四小姐居然也会喜欢你这臭小子……”荆易舟见沈炼那怪模怪样,不由得嘲笑道。
“哇,想不到老贼头还有这么多好词儿,不过我最喜欢最后一句。”沈炼禁不住也笑起来道。
“哈哈……你别得意太早,我最后一句还没说完呢!”荆易舟又神秘兮兮地道。
“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该不会是我成了一代大侠吧!”沈炼怪异地道。
“当然不是,你小子想得倒美,最后一句是:上面所说的一切都不可能实现!哈哈……”荆易舟不由得意地叉腰大笑起来。
“老混蛋——你耍我,贼老头,看我不把你的‘黄粱梦’喝完才怪。”沈炼一惊,怒喝道,转身就进了屋中。
“啊——”荆易舟大惊,迅速向屋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