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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莱斯特堡前线,激战正酣。已经整整战斗了一月有余了,不知多少忠魂埋骨他乡,也不知多少幽怨守望化石。

皇帝依旧是无所谓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是的,皇帝对战斗的结果已经是心知肚明了。不过还好,自己的妹妹逃出了皇宫,总算是保留了皇室的血脉,这就足够了,皇帝相信这个辉煌无数年的家族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永远消失的。

幸好军队没有听到帝都被攻陷的消息,否则军心肯定如雪消融。 毕竟,大部分军官的家属已经成为了三大世家的俘虏,生死不知,军人们又怎么可能安心战斗呢?即便是忠诚的士兵,也不会无条件为帝国战斗的,无论何时,家人总是排在第一位的。

白衣军在前几日休整了些许,恢复了被血战消耗掉的士气。说来也是可怜,明知道是死路一条,炮灰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城墙冲锋。往往军官们喊几句没营养但是很激昂的口号,就能够让士兵们狂热发疯地拼命厮杀,或许在中剑倒地的时刻,冷静下来的士兵才能想起似乎一切都没有必要,不过这时已经晚了,生命只有一次,错过不会再来。

皇帝充耳不闻外面如鼎沸的喊杀声,即便是在最后的时刻,皇帝也要为皇室做些弥补。否则以公主一己之力是不大可能有多大作为的。而皇室的精华就在禁卫军中,皇帝必须为公主留下一个强大的班底,一穷二白白手起家哪有那么简单。皇帝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从小聪慧,而且能够很明智地认清形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否则皇帝也就不用为妹妹打算了,乱世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出来逐鹿天下的。

站立在皇帝下方的是所有达克家族的精华所在,足足百名大剑师以上的精英。当然,如果没有这些日子的损耗,人数还要多上几倍,堂堂达克家族怎么可能就这么几个人呢?可以说,这是皇家最后的希望所在。

“参见陛下。”尽管都是皇室成员,但是大家的身份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皇帝淡淡地点点头,说道:“你们都起来吧。”皇帝转过头,对着自己随身的侍从说道:“你们出去警戒,没有命令,擅闯者格杀勿论。”

侍从们快速地离开了行宫,在宫殿外进行着严密地警戒。这些侍从都是皇帝的心腹爱将,甚至比皇室的旁支子弟还要贴心。可悲的是,他们只是皇室的鹰犬,而不是皇室的手足。

在大厅里面,剩下的全是姓达克的皇家子弟,其他的人绝没有列席的可能。下面的人也觉出有些不同了,因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即便是皇帝的生日,也没有这种场面的出现。

“你们都是皇室的一员,应当为皇室百死莫悔。就简单地说罢,皇室面临着灭顶之灾。现在需要你们为皇室尽忠的时刻了。”皇帝的话少了许多的威严,多了几分悲壮,谁能料想,帝国会这样让人不敢相信地坍塌呢,尽管帝国是江河日下,但是总能撑些许日子的啊,残病之躯还是有可能药到病除的,可惜,皇帝的药是良药,只是下得太猛了,老弱的身体怎能经得起这种虎狼之药呢。

“请陛下明示,臣等定当为皇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家子弟很是高昂地回答着,他们里面有勇猛的武士,也有挥金如土的纨绔,更有无病呻吟的文人,他们之间矛盾重重,甚至颇有恩怨,但是当整个家族面临灭绝的时候,这些人充分凝聚在了一起,家族血脉,是天生的利益共同体。

“帝都已经被三大世家占领了,就在昨天,帝都沦陷。”皇帝说得很沉痛,催人泪下也莫过如此。可以说,这不仅仅是皇室的耻辱,更是皇室的悲剧。不用说也明白,皇室会遭到怎样的清算,朝代的更迭总是要让失败者流尽鲜血的。对于可能产生威胁的皇室,三大世家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政治,到了一定程度,是何等残酷。当然,这种残酷只是一个笼统的统计数据而已。

“陛下,请您下令,带领禁卫军打下去吧。家都没有了,咱们守着这个城堡还有什么意思呢?”一个军官痛哭流涕,谁听到这种消息也是震惊后就是伤感的,更何况帝都是他们的家啊,一家老小全在帝都,可想而知,面临的将是怎样一个结局。

皇帝苦笑着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已经晚了,禁卫军已经所剩无几,更逃不脱白衣军的随后追击,能突破这个包围圈,也是两面受敌的窘迫,徒惹笑柄而已。朕意已决,为帝国死守边疆。”

“请陛下振作啊,离开莱斯特堡,皇室还能东山再起。到时陛下率领千军万马,将叛臣贼子尽数剿灭。”一个比较老成的军官想皇帝劝道,毕竟没有了皇帝的皇室只能是一盘散沙,至少在座的众人是没有那个整合能力的,没有人有这么大的威望和能力。

皇帝闭上眼睛,无力地摆摆手,说道:“既然皇室要面临这种悲剧,就让朕来承担这个代价吧。你们无须再劝,现在朕命令你们突围出去,找到公主,你们要忍辱负重,为了皇室,尽心尽力。”

既然皇帝已经下了决心,周围的人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皇帝始终是皇帝,尽管皇帝已经是注定要殉国了,悲壮,但是至少让下属很是尊重。皇冠没有落地,那么他依然是皇帝。

“你们下去吧,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准备好明天突围。”皇帝对着自己的家人慢慢地说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没有必要推心置腹,皇室子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形势还是懂的。

等到众人出去许久,皇帝仍旧一个人在大厅内待着,又陷入了另一场遐思,反正现在也用不着再想那么多了,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以后的事何必再操心呢,人生不满百,何必常怀千岁忧呢。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皇帝细细地想想,这一生真是没意思。从记事的那一天起,就在父亲的指导下学习处理朝政,然后就是忙于构建自己的班底,整日谋划着就是争权夺利,你来我往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歇过。等到登上皇位以后,协调平衡大臣们的权力又是一件辛苦的而且不能假手于人的重任,在日复一日的锱铢必较中维持几方的均势,决不能让一家独大。不仅仅要有吃苦耐劳勤政的恒心,还要有明察秋毫一丝不苟的认真。

可以说,皇帝的时间从来就是不够用的,皇帝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婚姻是政治的产物,目的就是巩固与臣子间的联系,每天累死累活的,哪有功夫谈情说爱,后宫,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延续皇室的血脉。可惜皇室自古生殖能力低下,而皇帝更将精力用在了政务上面,这也导致皇帝尚没有一个亲生骨肉。不知这是不是值得?皇帝享受着万民的尊崇,同样也付出了苦心的代价,一饮一啄,不可能事事完美的。

第二日,皇帝率领众人登上城头。这时,白衣军的攻势已经变得是更为凌厉了。皇帝的旗号不但鼓舞了帝国士兵,同样振奋着立功心切的白衣军。

面对着一拨拨前来的白衣军,皇帝谈笑自若,看不出一点紧张。仿佛外面的敌人弹指可灭。不过,皇帝话锋一转,对着众人说道:“现在莱斯特堡被围,想必帝都也在紧张筹措,不过大家也清楚,咱们禁卫军的良将都在此处,想来也是为寻找统兵的将领而发愁。”

皇帝说的是大实话,为了打击白衣军的嚣张气焰,皇帝可是带出了禁卫军的精华,剩下的人的确是不堪重任,守守城或许还可以,论带兵打仗的能力,还是不敢恭维的。听到皇帝的夸奖,禁卫军的军官们还是沾沾自喜的,岂不知皇帝正在算计着他们。

“咱们不能傻等后方的支援,必须有所行动,若是有个万一,禁卫军可真是万劫不复了。故而朕打算派出一队军官回去,由骑兵支援,合力突围,在后方带兵来援,谁愿前去?”皇帝大声询问道。

“臣等愿往,为陛下分忧。”众人争先恐后地回答道,这可是一个不错的表现机会。

不过这都是做做样子,皇帝如此,大臣同样如此。没有任何疑问,皇帝的家人得到了这个任务,由几个有实力高的人物带领着大家突围。

剩下的大臣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为皇帝尽忠是大家天天喊的口号,但是能活着谁愿意赴汤蹈火呢,面对这种九死一生的重任,表演还是点到为止的好,在后面有的是立功的机会,没有必要削尖了脑袋往死路上挤。

果不其然,突围很是顺利,代价就是出去的十万人活着的也就二万左右,果然不是什么好活啊,众人暗暗心惊胆跳,为自己的明智而庆幸。至于皇帝的真实用意没有人猜出,毕竟没有人相信皇帝会将自己置于死地,再加上音讯隔绝,让众人也无从得知,又没有人能掐会算,能无中生有的猜测。

皇帝也笑了,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份心愿吧。可以坦然面对最后的归宿了。没有留恋,没有了遗憾,死亡也就没有什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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