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一朝盛,天下皆余烬——大梁统一天下时,各地人民因长期战乱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故后人街坊颂之如此。
又一天过去了,烈日下待了不知多久的梁安浑身是汗,他一身古铜色皮肤是被太阳烤出来的。如今太阳已经被远方的山吞掉了大半个,他也差不多该走了。
他望了望四周围着他的人群,挥了挥手,说道,“今天散了今天散了!各自回家吧,明天再来。”
说罢,人群便散了,他捡起地上陶瓷碗,里面平平整整躺着五个铜钱,不多不少,他将手中赤红木棍倚着墙放,从碗里捡起一个铜钱,他透过铜钱中间方孔看了眼远天边的半个太阳,最后放了回去,对着街道吐了口唾沫,最后才离开了闹市。
今天的收获少之又少,他是舞棒卖药的,今天的药几份药倒是卖了,却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贼给偷了陶瓷碗里放的钱。这偷术梁安也只能说高明,也许转个身便被取了去。
他只能骂骂咧咧回了家,回到家中,他才舒坦许多。
他母亲正研磨着草药,他家卖的药都是他母亲亲手研制的,是他家的老方子,用处却是不少,曾几何时,他们家乡乡下人广为流传,只可惜随着战争和时间的冲刷,只剩下他们这一家知道这方子了。
管不管用还得由别人来评定。至少梁安小时候用的时候挺管用。
“如何?”他母亲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又接着研磨起来,过了会便放下了碗,拍拍身上衣服。
“我想参军。”梁安轻轻说,似乎怕被听见。
“参军?”他妈沉默了一阵子。这不是第一次被他提出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那去找你叔叔李逸吧...他是尚书省的大官。不过,还有那么多药呢...”他母亲没有像之前那阻止他,总算是松了口。
“那我明天天亮出发吧,今天只得了五个大铜板子。”
“又被偷钱了?”他母亲似笑非笑的问道。
“哎...”梁安叹了口气,“应该是,不过我参军之后就不一样了,钱...到时家里应该不会愁了。”
“玲珑国铁骑听说很厉害,要真参军的话...我听说我们国家和他们好像不是太好,万一打起来,千万小心他们的铁骑啊。”他母亲似乎叹了口气,在余晖的照耀之下,梁安觉得,皱纹并不影响他母亲的微笑冲突。可惜他母亲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国家,奇世界的普国,早就已经开始和玲珑国交战了,只是还没有大规模冲突而已。
“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出发早点,最近路上也不大太平。土匪多着呢。”他母亲整理了好几包草药,提在手上“戴上几包吧,配方你都记得吧?”
“当然了,娘,不用担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他接过草药放过一边,握住娘的手道。
他娘不舍的看了眼儿子,天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她紧紧抱着儿子,儿子的块头虽然比她大多了,却挡不住她的母爱。
次日一早,他儿子提上了木棍,收拾了一袋衣服,草药,早早出发了,他母亲则是做好了碗粥给他吃,老母亲在吃饭之时,一番叮嘱之后,平日里听着烦躁之言,也顺耳不少,老母亲便目送儿子离开了。
梁安在路上的酒馆里休息时,将一个装满了河里的水的碗,摆在桌子上,小二本想问他要吃什么,但是看到他的碗,瞥了他一眼,回到柜台上。
过了好一阵子,他便要上路了,休息时,隔桌二人说话过分大声,不小心便听到了。刚刚开始聊的是男女之事,但到了后面,二人突然严肃起来。
“听说了吗,最近前面那片林子,现在大家都不叫它平安林了。原来叫什么来着?”胖子沉吟了一阵子。
“平安林。”对桌的人开口了。
一个胖子,瞪圆着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好似附近就有狼一般,压低了声音,与侠客道,“对对对,现在,改叫野狼林了。”
他对桌的朋友一副侠客装扮,听到这话时却大惊失色。“野狼林?”
“对,晚上啊,过路的人,起码给你吓个半死,上一个不怕死的人进去,大半夜一大群狼,每天晚上在那怪叫,结果给吓得神志不清,跑了出来。像这样...”胖子装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装得绘声绘色。
“不过,那怎么去大都?”侠客问道。
“绕呗,不想死就绕,绕个十天半个月总会到的,平安林变野狼林了啊,不然至少3天就能到,骑个马一天半的事情,甚至不到。”
“二位仁兄,我正要赶去都城,请问这最近的一条路...”
“找死呢?”胖子声音尖锐刺耳。
“哎。”倒是他对面的那位开口了,“除了这平安林,恐怕都要绕上一会儿,要是有马倒也不怕。”
梁安苦笑道,“谢谢二位仁兄,只可惜家境贫寒,买不起马啊,这野狼林,很危险吗?”
“你就是没地去了吧?你要真去野狼林,自己注意点。里面可能还有些地方有地歇脚,我听人说过里面还有好几个人跟你一样不怕死的人在里面开店呢。”胖子囔囔道。
“少侠,若要真去,路途危险,我这有把匕首,我平时不大用,你也放心收下吧,途中实在危险,有个武器防身也好。只是,给倒是不能白给,若是有个东西做交换,不管它值不值,也换了。”倒是侠客从腰间摘下把匕首,放在桌上。
梁安听后,点点头,从行囊拿出几包草药,“这是我家祖传的草药,希望仁兄不嫌弃。”说完便递过去,侠客不嫌弃,接过草药,然后将匕首柄递过去。
梁安双手接过,道了谢后,趁着天还亮急忙收了碗,马上出发了。
他进了那野狼林,才发现果然不是吹的,四处总觉得一阵阴风相随,幽暗的树林将正午的烈日切成一片片散落在地上。
也正因此,周围凉飕飕的,反倒令常常在南方风吹日晒,习惯了阳光在身子上沐浴的梁安不习惯。
周围总是觉着有那么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但是这里植被实际上密度不高,树和树之间皆相隔好段距离,如果有狼盯着他,恐怕也早已被发现。
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深刻,恐惧直钻入他心房,可是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又走了好几十步,他越发觉得不对劲,树林好像越来越密,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变化,但是着实阴森逼人,周身好像越来越阴暗了...
他这才发觉周身气氛越发令人发毛,有股寒气直逼梁安面庞。
而且,似乎是真实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