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当听到父亲电话里的声音时,我犹豫了,我从小长到那么大,父亲给我的印象从来都是严厉而坚强的,每当我遇到什么困难时,父亲总能帮我解决,在我心中父亲就是无所不能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可是那天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无奈和沧桑,甚至还有祈求,你要知道,那可是我的父亲,而且还是一族之长,是无数人需要仰望的存在,他之前跟我说话从来都是简单直接而且很强硬的命令我去做事情,可那天他竟然在祈求我,我意识到事情很可能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我若是不再插手这件事,回京都,那么这十个孩童就必死无疑,十个家庭也会分崩离析,从此以后,我的内心就会一直遭受煎熬,愧疚会伴随我的一生,可若是执意插手这件事,很可能会给家族带来巨大的麻烦,那些都是我最亲最近的人,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陷入险境,所以,我当时内心十分纠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就在我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朱栩直接动手了,他从那些妖族手中夺回了那些孩童,并将他们送回到了他们父母怀中,并送他们离开了这里,妖族虽然想去追,可朱栩挡在他们面前,使得他们不得寸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即将到手的贡品离去,他们虽然很愤怒,可他们都不是朱栩的对手,根本就没办法去追击,所以,只能在原地怒吼,以发泄他们心中的愤怒,直到所有的孩童被他们的父母带着走远之后,牛妖才停止了怒吼,他恶狠狠的盯着朱栩,声音冰冷的开口:“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整个人族都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然后,他们就转身向着天瘴森林深处行去。
直到妖兽们离去,我都还在发呆,此时,之前递给我电话的那个人开口了:“你们太冲动了,你们可知道这件事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吗?你们的家族很有可能会被覆灭,人族和妖族之间也有可能会重启战乱,而你们不仅不会被赞颂认可,甚至还有可能被当做罪魁祸首,遭到世人唾骂,唉!你们不该插手这件事的。”
“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我相信即使是我父亲也会理解我的,若是族人们因我而死,那么就让我一人背负这份债吧,来世我会还他们的,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我朱家虽是小门小户,但我朱家人有骨气,我朱家人懂的民族大义,为了整个人族,我们即使丢掉性命又何妨。
今日,若是任由妖族带走这些孩童,那么今后就会有无数的孩童丧命于妖族之口,我人族也会低妖族一等,我们的后代子孙也不会再有勇气对抗妖族,那么试问我人族还有未来吗?既然如此,那要这虚假的和平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拼一把,虽然会有很多人丢掉性命,可我们却可以给我们的后人留下希望,为了人族的未来,我不得不这么做。”朱栩语气十分坚定,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这让我十分的自责、羞愧,我之前竟然犹豫了,甚至想过就这样离开此地,这些人是死是活与自己也没有太大干系,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还是羞愧难当。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这步田地,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你们还是赶紧逃命去吧,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今后不要再在人世间出现了,至于你们京都的家人,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命了,不过活下来的希望不大,这次可是几乎整个京都的力量都被调动了,他们挡不住,你们赶紧离开吧,记住,千万不要回京都,永远不要,我会汇报说已经将你们就地处决了,从此世上再没有你二人,赶紧走吧。”
我们感谢过之后就离开了,不过我们并没有听那位好心的应该是京都的某位差役的话,我们离开天瘴森林之后,就悄无声息的转道回了京都,我都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
我们走了三天三夜终于来到了朱家,那天天还下着雨。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直接将我们都惊呆了,原来的朱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在朱家的地址之上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看来那些人真的动手了,他们并不是说说而已的。
朱栩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放声痛哭,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他的无助,他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都是很阳光的,从来都是乐观的面对任何事,也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可那天他绝望了,他将周边的那片天地都渲染的无比苍凉,让人落泪。
我当时站在朱栩旁边,那种仿佛被整个天地给抛弃的孤寂感,我至今任然记忆犹新。
当时的我并没有来得及安慰他,因为我看到朱家的情况后,我猛然想起来了叶家,我怕叶家也如朱家一样被毁灭了。
我一路踉跄的跑回了叶家,心里害怕的要死,若是叶家不在了,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还好,命运对我并没有那么残酷,看到叶家依然安然无恙的矗立在那里,我紧绷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见过父亲之后,才知道事情具体的经过,朱家因为违抗人族高层的命令被直接覆灭了,叶家,因为悬崖勒马,没有犯下大错,所以,只是被杀了几位长老,小惩大诫了一番。
我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紧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过了一夜,我内心平复之后,我决定再次去朱家看看,希望朱栩还在那里。
我到了朱家,看到朱栩还跪在原地,我想他应该是连着跪了一夜,我想他可能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赎罪吧。
我来到他身边蹲下,轻轻的将手搭在了他肩上,开口说:“节哀啊!朱家已经不在了,你即使再悲痛也是无济于事,而且你还要活下去,于其在这里做无用的哀伤,倒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我要杀光这些所谓的人族高层,不论是我个人的私仇还是他们之前拿他人的性命换取利益,他们都该死,他们死上千次万次都难以洗刷他们所犯下的罪孽。”
“你要冷静,你这样去找他们报仇就是去找死,他们的力量有多强你如今也看到了,你斗不过他们的,你如今应该赶紧离开京都,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再做打算。”我劝解他,希望他不要冲动。
“你不要再劝我了,这个仇我报定了,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他们死定了,神仙也留不住,我说的。”他的表情透露着疯狂,我知道我拦不住他。
“你会帮我吗?”他看向我,茫然的眼神中带着期望。
可我不敢那整个叶家来陪他疯狂,所以,当时我沉默了。
“好吧,我知道了,你回叶家吧,这几天都不要出来,我们今天也没有见过面,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你保重,慢走不送。”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到此为止了,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能因为我而牵连到整个叶家。
之后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了叶家,断绝了与外界的消息,我怕听到朱栩死去的消息。
那几天的京都很是混乱。混乱过后朱栩就消失了。
后来,听说,那一战打得是天崩地裂,死伤无数,朱栩以一人之力,对抗几千人,最后杀了近千人,其中当时的人族的高层全部被杀光,花英雄更是被看了数百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之后朱栩安然离开了京都,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但毕竟是一个人对抗如此多的人,朱栩也付出了一条腿,听说是被偷袭打断的。
那一战之后,人族高层重新洗牌,之前的大家族基本都被朱栩斩杀干净了,所以,当时叶家就成为了京都的第一大家族,当时叶家的家主也就我的父亲也就成为了掌权者,也就是古时候的皇帝,我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子爷。
待整合好人族的力量之后,我和父亲就要求妖族废除暗中执行的协议,改为执行明面上的协议,如若不同意,就开战。
一开始,妖族自然是不同意,两族之间也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战争,妖族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我看两族的战争一直无法分出胜负,所以就亲自出手打败了妖族实力最强的一位王,然后,妖族就投降了,再然后他们不得不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保证不再主动伤害人类,这之后人、妖两族才算真正的和平了下来,而我也得了一个英雄的虚名。
虽然我保护好了人族,但我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兄弟,在兄弟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选择了逃避,我对不起他啊。”
“您老也不必过分自责,当时的情况您也有您的难处,您想要保护叶家,这本就是人之常情,谁也没有理由责备您。”郭乘风劝解道。
“乘风啊,你不用劝我了,我确实对不起朱栩啊,我现在就想能当面跟他道歉,请求他原谅我。乘风,你帮我留意一下,若是发现了朱栩的踪迹,一定要告诉我,我的直觉告诉我,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遇到他,若真有那么一天,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要去当面道歉,就当了结了我老头子的心愿了。”
“您放心,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见到了这位朱栩,我一定通知您。”郭乘风向叶洪保证道。
如此这般,叶洪才总算是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