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缤英从门缝进来了,陈婉容刚想关门,只见钱缤英回头对着门外说:“杨大人,别站那儿了,快进来吧。”
杨维和也顺着门缝钻了进来,陈婉容很是疑惑,问道:“缤英,这位是?”
钱缤英介绍道:“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常州府通判,杨维和,杨大人。”
陈婉容笑着赔礼:“原来是杨大人,刚才没看到你,若有冒犯,请多包涵。”
钱缤英说:“杨大人遇到了点麻烦,需要在我们家住两天。”
“在我们家住,我当然欢迎,不过。”陈婉容看上去有点苦恼,“我们家没有多余的屋子了啊。”
杨维和听了,连忙说:“没事的,我睡地上就行。”
钱缤英笑道:“哎,杨大人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睡地上呢,你住我房间就行。”
陈婉容问:“那你睡哪?”
钱缤英说:“书房有地方,我睡那就行。”
杨维和假装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钱缤英不傻,怎能看不出杨维和的心思,于是顺势说道:“杨大人光临寒舍,是钱某的荣幸,怎敢怠慢呢。”
杨维和很是高兴,向钱缤英行了一个拱手礼,说道:“既然钱总旗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婉容不想再看到两人虚伪的礼让,打断道:“缤英,天色不早了,你赶快带杨大人去房里休息吧。”
钱缤英明白陈婉容的意思,就领着杨维和回房间去了,在房里钱缤英说:“杨大人在这不必拘谨,就把当自己家一样,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就行。”
杨维和给了钱缤英一个笑脸,并且点了点头,在钱缤英拿被子的时候,他在环顾钱缤英的屋子,看了一圈不够,又看了一圈,知道看到墙上的绣春刀时,才放下警惕,松了口气。
钱缤英安顿好杨维和后,就来到书房,将简易的床铺好后,直接来到陈婉容房门前,低声说:“婉容姐,睡了吗?”
里面传来声音:“还没呢,你进来吧,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转身把门关上,回头看见,陈婉容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前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手上捧着一本书。
钱缤英走到陈婉容桌子旁,陈婉容说:“坐。”
钱缤英坐了下来,陈婉容放下书,把头抬了起来说:“缤英,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我。”
钱缤英感觉气氛不太对,吞了口唾液,说:“你说。”
陈婉容问:“我听说,前几日有人弹劾了前首辅叶大人,那人也叫杨维和。是不是你带回来的这个?”
钱缤英没想隐瞒说:“没错,就是这个杨大人。”
陈婉容问:“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跟你回来了?”
钱缤英笑着说:“他哪是失踪,他根本就是被三法司软禁了!”
陈婉容担心道:“那你这样把他带走,岂不是在跟三法司作对。”
钱缤英说:“别担心,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干的呢。”
陈婉容松了口气,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钱缤英站了起来,双手支撑在桌上,俯视陈婉容,说:“很简单,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陈婉容说:“估计没那么容易吧。”
钱缤英点点头,脸上的自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是啊,这真相毕竟是他救命稻草,怎能这么轻易的说出来。”
陈婉容提议:“要不,你去找爹商量商量?”
“这事儿,还是得靠我自己,不能麻烦爹。”钱缤英陷入沉思:“我明天去给张峰汇报一下,顺便和他商量对策。”
陈婉容说:“从现在情况来看,只能如此了。”
钱缤英直起身体,说道:“不说这个了,时候不早了,婉容姐你快点休息吧。”
陈婉容拿起书,说:“没事儿,我再看一会。”
钱缤英吸了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说:“婉容姐,你看蜡烛都熄了,你也歇吧。”
陈婉容说:“调皮!”
钱缤英说:“我不忍心看你挑灯夜战。”
陈婉容把书放下,起身往床边走,说:“好好好,就依你。快回去吧,我要睡了。”
钱缤英满意地离开陈婉容屋子,也就回到书房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钱缤英给杨维和端去了早饭,杨维和刚醒,钱缤英把早饭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早啊,杨大人。”
杨维和睡眼惺忪,回道:“钱总旗起这么早?”
钱缤英说:“这不是给你准备早饭嘛。”
杨维和低声说:“你放那吧,我过一会吃。”
钱缤英说:“好的,那杨大人吃完以后,碗碟就放在这,过一会有人来收。你今个儿,就别出去了,被别人看到不好。”
杨维和没有动静,显然是睡着了。钱缤英关上房门,往南镇抚司走去。
来到张峰办公的屋子,发现张峰不在,就到附近问一人:“张百户今日为何不在?”
那人说:“张百户今早来了一下,就走了。”
钱缤英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钱缤英抓了抓头,心里想:我去,怎么关键时候不在。对那人说:“那谢谢你了。”
那人客气了一下,走了。钱缤英只得回到张峰桌前,拿起笔架上的毛笔,从砚台里沾了沾还没有完全干的墨纸,顺手抓来一张宣纸,写道:人已抓住,难探真相。若你看到,速来找我!
钱缤英写完,将笔放回原位,离开了南镇抚司,刚准备往家的方向走,后面传来声音:“钱总旗留步!”
钱缤英转头一看,竟是郑逢之!郑逢之跑到钱缤英身边,气喘吁吁,钱缤英迫不及待地问:“郑主事前来,可是想起来当年乡试主考官了?”
郑逢之说:“正是此事,我昨日问了当年跟我一起的一位主事。”他因为喘得太厉害不得不停住了。
钱缤英说:“不急慢慢说。”
郑逢之缓了一会儿,说道:“他告诉我,当年的主考官就是当朝刑部尚书兼都御史——张问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