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名为阎熙,女儿名为沁·狴犴。
母女二人住在一所破旧的木屋里,每日起早贪黑,天未明,俩人便去给大户人家准备饭食,待洗刷完箸碗才得饔。其余时间还要干别的杂活,裁缝,洗衣,擦桌椅,起火烧水,反正一天都是闲不下来的,很晚才能回归,填不饱肚子不久便成为日常。时不时还要挨主人骂,受气,但她们必须隐忍,因为世界变啦,善解人意的人已经不多啦,看别人脸色才能维持生计。尽管如此,她们母女二人还是微笑着面对生活,因为这比起硝烟弥漫的宪章城,已算得上是净土。她们仅仅是受一点罚,城里的一些乞丐,可是被地痞流氓欺负得很惨。
一日子时,母女二人干完活,准备回木屋。
“沁儿,你先回去吧。我去买点儿东西。”阎熙道。
“娘,一块儿去,你一个我不放心。”沁道。
“有什么可担心?你娘我可机灵啦。听话,先回去吧。”阎熙笑道。
沁无言可对,只能听话,先回居住的破旧木屋。
沁到树林里拾了些木柴,在院儿里生啦堆火,自己蜷缩着娇躯坐在火堆旁,滑腻柔软的披肩长发时不时被微风拂动,一对水汪汪的灵眸呆滞的注视着火焰,白嫩俏丽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红润,为她的增添了几分妩媚。晚风吹拂,蝉鸣仲夏,田林碧绿,朱律甚美。
不久,阎熙便捧着油纸包裹的几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奔了进来。
“娘,您回来啦。”阎熙的出现打断了她的镇静。
“沁儿,你看娘给你带什么来啦。”阎熙微笑着朝沁走去。
沁看着阎熙归来,本来笑逐颜开,可看着阎熙道举止和表情有些不自然,笑容也渐渐消逝。阎熙右手捧着包子,左手拉着衣领挡住左脸,虽然面带笑容,可那明显是强颜欢笑。沁已经猜到,母亲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此刻是在尽力掩饰,如果相安无事,那么肯定是双手捧物,发自内心的喜笑颜开,而不是眼前这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这世上除了沁,再没有人能对阎熙那般了解啦。
“娘,您的脸……怎么啦?”沁发颤的问道。
“没怎么呀?我就是有点儿冷而已。”阎熙强笑道。
“娘,我记得您不怕冷啊,而且这个季节,冷么?”沁说着站起身子,缓缓朝着阎熙走去。
“沁儿,别管那么多啦,来吃包子吧。”阎熙强笑道。
“娘,把领子放下来吧,您是瞒不了我的。”沁怀忐忑不安的将纤手伸向阎熙左脸。
阎熙下意识的躲过:“娘真没事儿,吃……吃包子……”
她这么一躲,沁愈发害怕,“没事儿的话您遮遮掩掩的躲什么?”
“娘真没事……”
不等阎熙说完,沁疾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领子,顺势一拉,阎熙大惊“哎呀!”差点没捧住包子,左脸的伤口显露啦出来。
“娘!您的脸!”见那伤口,沁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
“是这样,刚才我买了包子,回来路上遇到一老一小,老的看着七十有余,杵着根破棍子,眼神不好使,小的不满十岁,灰头土脸。看爷孙俩人挺可怜的就给啦他们两个包子,谁知他们翻脸不认人,包子吃了一半就抓着我不放,还大叫说我抢他们俩的包子。惊醒啦好几户人家呢,一个个都用藐视的眼光盯着我,拉扯之中脸擦到墙角啦,没办法,只能把包子都给他们啦。又回去重新买。”阎熙道。
“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倚老卖老,真是可恶啊。可不管怎么样,都是娘吃亏呀,不给他们,他们死磕到底,给他们,又好像是就是娘不打自招。”沁说着看了看阎熙的伤口。
“没关系,娘下次会小心,惹不起还躲不起?”阎熙浅笑道。
“进屋吧娘,我给您处理下伤。”沁说着拉着阎熙进了屋子,给她打水,清洗伤口,洗脸,洗脚。倒完水,沁又给阎熙捏脚,捶背,按肩,梳头,拔白头发。
阎熙又将油纸包裹的包子递给沁,微笑道:“还热乎,吃吧。”
自从逃到嗜血之都,阎熙就没有好好歇息过,她那皱纹与日俱增的面容,依旧慈祥,饱经风霜,布满老茧的双手,一如既往的勤劳。沁看着母亲,吞声忍泪的接过包子,取出一个,递给她,柔声道:“娘,您先吃。”
“娘不饿,你吃。”阎熙浅笑道。
沁强忍泪水咬了一口包子,随后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当她拿出第二个包子时,再也忍不住啦,将手里的包子狠狠摔在地上。
阎熙见状,先是目瞪口呆,随后七窍生烟:“沁儿!你这是做什么?你知道娘给你买这些包子跑了多远?造啦多少罪么!”
沁沉默不语,只用憎恨的眼光看着摔啦满地的包子。
“沁儿!还不快给我把包子都捡起来!”阎熙喝道。
沁毫无反应,但内心难受无比。
见沁不动声色,阎熙跑到屋外,折了根柳条对折,冲进屋里,指着沁道:“娘再说一次,把包子捡起来!”
沁还是面不改色的立在原地。
阎熙挥起柳条,唰的一声,狠狠的抽在沁的身上。沁没有吱声,眼也不眨,只是用贝齿咬住樱唇,用力的掐着大腿。肢体上的疼痛可是远远不及她内心的疼痛呀。阎熙抽打啦半个时辰,沁也没有一丝动静。无奈之下,她只得自己将包子尽数捡起来,擦洗干净自己吃。阎熙想不明白沁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么非常的举动,只能忍着怒火把包子吃完。
看着母亲将包子吃尽,沁顿时容光焕发,眉开眼笑,跑到屋外灭啦那堆火。
原来,她知道母亲舍不得吃,才故意将包子弄脏啊,目的就是希望母亲也能吃到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