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平常的样子，你今天穿礼服的样子不太像你”
陈真可不知道如果晚说那么一两秒，自己马上就要品尝剧烈的痛苦，然后再被重新教做人了。
幸运的是，老天爱笨小孩。
“啊……哦”
陆蔓不知道陈真要搞什么名堂，但她隐约觉得自己想多了。一个她天天陪伴的脑残青年，22世纪的人猿泰山，应该不会那么过分。
她略带歉意的传了一个日常全息过去，过了一会陈真的数据也开始飙升，也超过了远程攻击，还超过了不短的距离。
陈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宋哥的全息有吗？作战服也很怪，我真的不习惯”
“还是要日常的”陆蔓试探着问道
“对啊，日常的，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想象不清楚”陈真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没有，你找他要吧”
陆蔓开了公共频道
然后陈真的数据又上升了一小段，已经接近“场效引导”兽甲的要求。
陆蔓轻声问道：“你在想救我们吗？”
“是啊，我知道我会冲过去的。
不过我看不到自己的数据，是不是很不好？
我现在想象力不好，想不清楚。”陈真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歉意和遗憾。
数据又是一个小跳，彻底越过了“场效引导”兽甲的要求。
陆蔓有些愧疚，还有些对宋时风的小嫉妒，数据是不会骗人的，陈真会更下意识的为宋时风拼命。
不过这样也很难得，心智数据是做不了假的，陈真确实会为了救她去拼命。
小妖精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还是感动。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宋时风那样多的时间照顾陈真，但是她在陈真遇到危险时也不会袖手旁观。
“陈真，你已经超过宋中尉，综合调校度能匹配‘远程攻击’和‘场效引导’了”
宋时风明白原委后，他的数据又上了一段，但离‘维修工程’兽甲还是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90分钟就这样到了，这是新兵战士调试的额定时长。
调校一方面是医官进行心智的引导和对各种激素，辐射场，生理磁场的细微调整；另一方面是战士在想象的战场上，用意志努力。
如果始终无法在想象中身临其境，那么90分钟并不辛苦。
但反之如果真正能用意志力去拼命，确实是对心神极大的损耗，超过90分钟，容易神经衰弱，神经紊乱，甚至损害脑力发展的潜在上限。
宋时风稍有遗憾，但并没有什么不甘心，很阳光的下线。
但陈真并不甘心，他依然坚持再试一段时间。
陆蔓看了看他的监控数据，20倍脑力确实能够承受更长的时间，所以也同意再试试。
“你还有什么可以激发意志的东西吗？人或者物都可以，有吗？”
“没有啊…”
陆蔓继续引导着：“或者你有什么特别害怕的吗？让你想逃跑，不顾一切的想逃跑？”
“普通害怕算不算？”
“不算”
“你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吗？能让你不顾一切的行动起来？”
“有啊”
陆蔓精神一振，跟着问道：“什么事？”
“我要想起爸爸妈妈来”
“试试这个”陆蔓觉得可以从这里开始
……
数据有波动，但幅度很小。
陆蔓接着问陈真“数据不明显啊，你是非常想吗？”
“非常非常想，总是总是想”
陈真的声音里能听出深刻的痛苦来，他心中那个曾经被宋时风和陆蔓温柔包裹的苦涩，又像胡乱割开的空铁皮罐头一样，伸出了锋利残忍的锯齿尖角。
“这个不行，要能和身体行动结合起来的”
陆蔓敏锐的发现了陈真回忆割裂性痛楚的危机。
但她也明白，有些东西，特别是残忍离别和孑然一身孤寂的回忆。不是你要不想，就可以不想的。
所以她需要尽快占领陈真的思想，让他没有空间去品味痛苦，或被回忆攻陷。
也就是说，
尽快开始重新引导的速度，比重新引导所讲的内容更重要。
“陈真，你不要急，你听我说。意志力其实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自我催眠。
求生是基因层面的本能，我们能战胜肌肉但无法战胜基因；避开极端痛苦是条件反射，我们能承受痛苦，却无法切断神经，完全阻隔条件反射。
但深度自我催眠可以办到，所以虽然意志力不等于自我催眠，但是它们有共同共通之处。
比如让水熊虫被催眠一样，在液体中以为是在真空中，而自行脱水……”
“等一下”陈真第一次打断了陆蔓的引导：
“什么是催眠？我不太知道”
“催眠啊，可以理解为在心理层面营造象真的一样的梦，然后被催眠者就好像对待真实一样，对待这个真实的梦”
陆蔓瞟了一眼陈真的监控读数，继续努力解释占领陈真的思想。
“真实的梦、真实的梦”陈真小声重复着
“对，催眠某些层面上就象是真实的梦境”
陆蔓不明就里的看着监控读数突然疯了一样暴涨。
陈真的表情也不太自然，突然象一个自闭症患者那样反复念叨着：
真实的梦
真实的梦
真实的梦
……
意志力指标疯狂上攻，瞬间突破“近地轨道”，“荷载补给”“近战突击”三种兽甲的要求。
标线就像不存在一样被快速甩在了后面，紧接着就突破了“星际空间”“工程维修”要求，最后飙出最高处“预警侦查”兽甲的上限。
警报声无比尖锐的刺破了整个工程维修整备区的平静。
陆蔓已经发出了紧急急救指令，基于心智医官和协调督导的双重授权强行接管了这个区域的最高权力，并向教母魏晨曦少将和高鸣宇上校同时做了紧急报备。
如果是身体的伤害，那么应该将陈真尽快转移到急救医疗槽中。
但如果象目前的情况，则主要是精神方面的伤害，急救医疗槽并不对症。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转移到心智急救室去。
沙井基地俯视是个正圆，圆心是拱卫进入地下的“沙塔”，沙塔的东面是兽甲养护区，而“斗兽场”是兽甲养护区靠东边的功能区。
“沙塔”南边是地面兵营，西边是库区，两者之间的西南面是心智医疗中心。
这段距离相当于从正东到西南跨过沙井直径的五分之三。最快的低空穿梭机，也需要近二十分钟才能到达，而陈真肯定等不到二十分钟。
所以陆蔓少校毅然决定以调校甲为紧急救治平台，立刻开始抢救。
赵嫣然和维修区的士官们根据陆蔓少校的命令，尽全力奔向陈真的调校甲。
各种管线和线缆的对接已经自动开始，但还有一些关键、敏感、或者需要控制的连接口，需要工程维修兽甲或者人工干预。
这是陈真最大的幸运。危机发生在工程维修区的整备区，这里有最多的工程士官和维修兽甲。
赵嫣然再也没有玩票似的炫技，而是将战场生理医疗急救系统对接到调校甲上，而其他的士官们极其熟练的建立着各种其他连接。
各种药剂，激素，信息素，辐射，生理磁场，气雾管、电脉冲，协震仪…..一会就让调教甲比ICU濒危病人还要夸张，全身上下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陆蔓一边启动各项系统，一边根据数据调整流速、剂量、强度……
陈真的生理体征很快就稳定下来，但是相关心智方面的数值依然在狂蟒乱舞，特别是意志力数值仍然在坐火箭一样的攀升，早已超过了基地的最高纪录。
意志力因为一直坐火箭般的上窜，反而看不出更多变化来。
唯一明显的变化是，单兵兽甲的数据区域不断在快速变小，中型团队兽甲区的底部已经触手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