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一点半,三人又来到碧园,发现姬潜龙家的客厅还亮着灯,知道有人仍然在等候。
“拖字诀,有什么责任往我身上推。”
老钱下车与姬潜龙双手紧握,这样给他打气。老钱的话的意思是,他在外面有儿子这件事情能拖则拖,能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因为现在公司正处于关键时期,姬潜龙的身体需要休养,姬珠下学期就要进入高三,家庭绝对不能出现矛盾。
凭陈梅的为人,不受到挟持,不会找姬潜龙的麻烦,也许事情不会出现,万一暴露,郭冬冬愤怒于隐瞒,就推说都是老钱出的馊主意。
万事谋划在先,成事在天,目前也只好如此。苦心经营的个人道德修养好口碑好形象方面的考虑,也接受老钱的劝说,事已至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姬潜龙轻轻地掏出钥匙,轻轻地开门,还是引起正在看电视的母亲和郭冬冬的注意,她们几乎同时回过头来看他。两个女儿不约而同,从各自房间走出来。
“爸爸,药要按时吃,噢!”
姬明抓住爸爸的手膀子这样说,眼睛里竟然闪着泪花。
四个人都围拢了过来。
姬潜龙看出她们误会了,以为他的身体出现大毛病,而这更使他心生愧疚,感觉自己做了天大的对不起她们的事情!
他给小女儿擦擦眼睛,“爸爸身体没事,老中医还说我身体素质很好呢。就是要注意锻炼就行了。”他对姬明说,又环顾四人。
“那你不回来,跑潜龙湾去干什么?吓死人了。”他母亲这样责怪。
“是老钱喊我吹牛,他想跟附近村子的老百姓搞联营。”姬潜龙这句话是真的,也是假的。
“我告诉她们是老钱喊你吹牛,她们硬是不相信,怎么样,空担心一场吧?”郭冬冬这样反过来说大家,
“爸爸,你吓死我们了。老中医到底怎么讲的?”
姬珠对爸爸笑,要求爸爸再讲讲看中医的情况,好彻底放心。
“徐老中医,名不虚传,外省的人都慕名而来,听说他妇科最厉害!”
姬潜龙说的实情,但此时这么说属于开玩笑。家人听到他恢复往日的幽默,真的相信没事。
“老中医说我是亚健康,从明天开始,中午晚上都喝个一到二两小酒,晚上跑步,早上不跑了。”四个人听到这里都呵呵笑了。
“我也喝一点!”老太兴奋地说道。
“今天就不去那边了,睡觉。”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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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潜龙内心的风暴虽然过去,他知道事情并没有过去,而且总觉得对于家人问心有愧了。
他自幼丧父,其实养成的是孤独的个性!
他埋头于老钱的怀抱而哭泣,是将老钱当做父亲了。
将老钱当做父亲一回,其实是苍天要他这么做的,他得到苍天的眷顾,才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
家人都还蒙在鼓里,都对他深信不疑,而这反而更使他难为情,愧疚之情日盛。家人对他的深信的内涵是深信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有婚外情!
进而理性告诉他,家庭和睦的下面埋下重磅炸弹了,他整天忐忑不安。
这不,这天切菜,一走神,将左手中指一块皮给切了下来,鲜血流了出来。乘没人看见,赶紧擦洗干净,也不包扎,就放在嘴里进行消毒处理。老中医说他的社体素质好,血液遇空气凝固快是其一吧。
结果还是被母亲发现,“怎么搞的?”母亲问,要找创口贴给他包扎,他不肯,“切菜的时候思想开小差了。”他看看红兮兮的患处,这样解释,“等于掉一层皮,不要紧。”他又这样补充。
“想什么心思?”不想他母亲顺口来了这么一句。
“噢,我听一个朋友说,他的一个朋友在外面有一个儿子,觉得蛮好玩的,突然想到我自己要是有,也蛮好玩的哦。”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这样说道。
“好玩?这种玩笑不能开,招呼冬冬起了疑心,跟你吵翻天,女人最忌讳这个的,千万不要拿来开心。”
母亲瞪了他一眼,“有点个钱,也不能动歪脑筋,不要到时候讲娘没有提醒你。你以为你那个老婆是省油的灯啊?你看到她对我对姬珠这么好,反而要欺负她?作死。”
母亲绝对没有怀疑从前,而是估计儿子有钱了,想儿子。
姬潜龙看看母亲点点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姬潜龙逐渐产生自己是一个贼的感觉!
“这是过得什么鬼日子?!”他在心里跟日子生气。“不能这样下去!”他这样在心里对自己呼喊。
这天下午,他开车来到香江小镇家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一本一本地翻看经典,他翻一本放进去一本,再翻一本再放进去一本,这样一连翻了十几本,但仍然毫无头绪。索性停止操作,来回踱起步来。
“拖字诀是什么意思?是政客思维的无为术,以不变应万变,那也是对待公家的事情,输得起。”
“真是奇怪,还不能主动找陈梅,岂不是在这里坐以待毙?老子豁出去了!该是我的总是我的,不是我的,赶快走,痛快!”
他的放卫星的个性再次占据上风。
他做出了决定,正如他对子女们说的,是经过比较得出的。一旦决定,乘下的只是寻找合适的时机行动,所谓时机也就是自己认为的。
他认为最合适的时机是期末复习,两个女儿的心思都集中到复习考试上去了。至于对公司的利害可以不考虑!
这天早上,他在送姬珠上学去之前来到卧室交代郭冬冬不要上班去了,他有事要跟她谈。然后他又送姬明上学。
昨天,他已经跟许为民联系,让他叫他老婆将母亲接他家玩,然后今天早上再带着一道去菜市场买菜,到碧园帮姬潜龙做中午饭。
“老公,昨晚怎么不积极啊?”
郭冬冬从身后抱住正在洗碗的丈夫,娇滴滴地说。然后松开,帮忙。
“身体不太舒服。”姬潜龙嘟哝一句,继续洗刷。
很快两人将厨房整理好,将客厅卫生简单搞了一下,就回到二楼。
姬潜龙往书房而来,郭冬冬紧随其后,
“龙哥,找我开会啊?有重大决定?”
当走到客厅,郭冬冬高兴地这样试问。但姬潜龙并没有做声,径直来到书房。
“啊哟,怎么这么神秘?就我们两个,你就不能放松点?”她也跟着进了书房。
此时姬潜龙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两人正对!
“不是神秘,是严重。”他站立不动,低头说了这一句。
“什么严重?学校不要你了?那样更好!”
郭冬冬说完咯咯笑了起来。她现在已经体会老公曾经的工作滋味。老公能回到公司,那是最好的。但她知道老公反对开夫妻店。
“跟你有关,很严重,一直想跟你说,怕你承受不了,就拖到今天。”
姬潜龙变得严肃,板着脸注视着她。这下引起她的重视,她也严肃起来,也想到老公没事怎么会大白天搞二人世界?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已经感觉到了严重,就是不知内容,所以她变得急切,巴望着老公!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我承受得了。”
她低下头,这样说,这是承接的姿态,表露有承担不住的一丝潜忧。
“我在外面有一个儿子!”
姬潜龙沉声说出。郭冬冬僵住了。
空气凝固,异常的寂静!
郭冬冬的脸上出现羞愧的神情,继而愤怒!
“跟陈梅的,你决定吧,给个痛快。”姬潜龙却又说出这句,
“啪”
这不是说话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他的脸颊上。
郭冬冬打过人之后,先是一愣,继而双手捂脸,呜呜啼哭,跑回卧室,嘭一声甩关房门。
姬潜龙平生第一次被人打脸,也僵在那里,但事情紧急,意识告诉他,郭冬冬跑了,房门喊他了,他怕出事,努力大跨步去卧室,但卧室的门已经被反锁!
“这可如何是好?”他反问自己,浑身开始燥热!
呼吸竟然变得急促,
头昏目眩,
踉踉跄跄。
他感觉心口发热,继而如有一团烈火在心口燃烧!心开始绞痛!
他本能地用左手捂住胸口,浑身无力。
他预感末日,开始本能的挣扎,他摸口袋,没手机。他拿出吃奶的力气,缓慢靠近书桌上的电话。
他将身体依靠在书桌上,艰难地拿起话筒,拨通了老钱的电话,他听到那边喂的一声,
“救我!”他拼命一喊,头一阵昏眩,话筒滑落,本能自救去抓书桌,没抓住,两腿一软,人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