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时节已近在眼前,钱来忙的恨不得自己有八只手。
但方缘很闲,因为他听从了碗爷的建议,准备离开八方城,便把书场关门大吉。
他如今灵窍内藏着文圣灵气,还吸取了圣人书的残迹,他告诉自己:“不论如何,答应过师父去青衫江的镇妖亭,找到那活着的半圣,就一定要做到,不能辜负师父嘱托。”
苏观生最近活的很自在,也没什么生活目标,有吃有喝就很满足,夺取皇位之类的事情他压根就没想过。
此刻正慢悠悠在街上东瞅瞅西瞧瞧,发现几个人围着一张画在嘀咕,就凑近跟前看热闹,发现画上那人正是方缘,听明白事情原由后,赶忙往家里走。
“现在满城都在找你,你以后别出门了。”苏观生一进院子就拉过方缘说道。
“我正打算离开这,离开前先做几件事情。”方缘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么多人想要自己脑袋,而且要的莫名其妙,自己跟他们无冤无仇,就只因为一道气息而已。想到此愤怒道:“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苏观生不再说话,屋里陆静书听见声音,开门走出,伸了个懒腰道:“谁惹你了,这大清早的。”
“都未时了,下午了。”苏观生纠正时间错误。
“呦,这么晚了,明天你们早点叫我。”陆静书去院子里倒水洗脸。
“一会咱聊几句。”方缘想到陆静书和苏观生见多识广,对各个修行灵地事情一定懂的更多。
二人果然非常让人失望,与其他名门修行者不同,人家求名求长生,就拼命研究各国的灵地,甚至小门小派都有所涉及。
这两人不同,都是从小娇生惯养,对这些江湖事情也向来不在乎,长生更是有自知之明,于国于家也不必肩负使命,所以即便有大好资源,依然资质平平。
小国不计,大国十四个,十四个灵地位置在夏国东南西北四方,除了二人讲的比较细致的通神殿、圣人庙、狼冢、停剑阁、静默山、沙海门、寒玉门以外,其他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像其他小门小派,更是不知。
二人敷衍着说完话,苏观生去给碗爷送吃喝;陆静书则出去闲逛。
······
······
风千秋信鸽被打下时,灵窍内起了变化,知道被人截去画像,于是又去城外找僻静地方重新传信。
再回来城中,思索片刻后做个决定,他不能等到各灵地势力聚集八方城,那时候再想夺取灵气,难度太大。
虽然现在重伤在身,只要避开一碗仙,暗中取个人头也不是什么难事,跌了境界也值得。
想到此,牙一咬,奔向半边屋子,远远守着,等待方缘路过。
却意外发现今天来半边屋子的,是个背着包袱的人,好像背着棍子,拎着酒和烧鸡,一边走一边揪上面的肉吃。
于是等那公子出来,就跟踪背棍子的人到个小院子。
方缘此时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是有心事。
风千秋顺着门缝瞧着里边情况,看清里边只有两个人后,从容推开门,走到院子里看着方缘道:“又见面了。”
“又想吃包子了?”方缘见到这人,心里有点紧张,对方境界高过自己不少。
接着心里暗道:“这人明明已经受了重伤,今天不可能来拼命,碗爷那天说过,强行启用灵气,会跌境界的。
不要境界的修行者,跟不要钱的商人没区别,也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便不再畏惧对方,看不也看他道:“门你怎么开的,就原路退回去关上。”
风千秋没动,院子里落叶微微震动,杀气骤然而起。
苏观生在屋内感动院子里气息波动不正常,快速走出,见到负剑中年男子面容冰冷,眼里透出杀意,目标正是方缘。便将手按在风云旗上,等对方一动手,自己就祭出旗子。
风千秋没想到屋里公子也是修行者,快速在腰上袋子中取出三张符纸,扔向空中,幻化出三柄泛着青光的小剑,丝毫不停留,直奔着方缘刺去。
苏观生忙将风云旗扔向方缘那里护卫,不料,中年男子拔剑出鞘,身形晃动中,目标却不是方缘,瞬间,剑已刺向苏观生腹部。
院子不大,风千秋出手时在院子中央,距离出门的苏观生只有三丈远,长剑眨眼间便已到了腹部,快如闪电的袭击,引动地面树叶与尘土霎时卷起飞扬,剑身清鸣,如饮血之前的吟唱。
左右无法躲避,苏观生重心向后,在剑尖刺破外衣的同时,身体急速后移,撞烂堂中桌子,茶杯茶壶跌落在地,茶水泼洒而出,引发叮当兵乓之声一阵。
站定身形,急忙召回风云旗,三色旗帜回到身边,张开护主。
风千秋却突然转身,又将剑导向方缘,但因为身体有伤,速度没有刚出手那般快。
方缘正躲闪那三柄飞剑,这一击来的太突然,心里发慌,脚下不稳,被脚下棍子绊倒,竟莫名其妙躲过去了。
再击不中,风千秋也有些着急,灵气消耗过大,心里想着再不快速取胜,容易生变,黝黑面容开始抖动,显然吃力不少。
不过毕竟是四道中境的剑客,经过片刻交手,已经知道屋里公子境界在三道,眼前小子不过才二道,心里轻松起来。
左手一伸,腰上各种袋子里飞出五张符咒,四张飞去苏观生那里,一张奔向方缘,口中快速吟唱法决,那符纸竟神奇般幻化成五个中年剑客,三人纠缠风云旗,三个分身竟将三面风云旗捏在手里,另一个与苏观生打斗起来。
而方缘被符纸所幻化出的人和三柄飞剑逼的上蹿下跳,一时无法摆脱纠缠。
风千秋找准时机,一剑斩向苏观生,弯月般的剑气直接击中后背,导致他撞向屋里墙壁,砰一声墙壁竟被撞出个口子,致使他倒地不起,鲜血自嘴角流出,头脑昏沉,爬了几下却起不来。
战斗太短暂,在风千秋收剑入鞘时,发出一声鸣响,方缘便被灵气击倒在地,但并未受伤,站起身后道:“你这是何必呢,我跟你走。”
一边说一边走向屋内,拉起一把椅子,将苏观生扶到上面,接着道:“你修为高,我们不是对手,我跟你走,不过得等我歇一歇。”
风千秋见到方缘识相,走向屋子,笑吟吟道:“早这样,不就不用这般麻烦了。”
“别进来。”方缘突然喊了一声,貌似不是跟风千秋说话。
然后又陪着笑脸接着道:“这房子我得先修好了,我租的,走也得完整的还给人家。”
“不用这么麻烦。”风千秋笑容玩味,跨进屋子,提起把椅子坐下。
“我身受重伤,带着你一个人太麻烦,我只带你脑袋就够了。”
说话间,摩挲着自己布满铭文的佩剑。
“可以,只要你别伤害我朋友就行。”方缘眼神坚定,望着苏观生说道。
“不行,你···”苏观生话说一半,风千秋剑身一晃,便又将他击飞,再次撞到墙上。
“别说话了。”方缘怕苏观生出意外,制止他再言语。
然后他缓缓起身,向风千秋施了一礼道:“脑袋可以给你,但临死前,满足一下他人总该可以吧。”
风千秋此时灵窍内极其混乱,灵气已经开始往下降,再动用灵气只怕真要跌去境界,一时间也很慌乱,急需要休息一会,便大度的开口:“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做。”
方缘见对方防备之心已放下七七八八,望了眼大门后真诚说道:“我好饮酒,风兄如果不怕酒中有毒,可敢与我对饮几杯。”
那日在半边屋子,风千秋自报姓名,方缘记下了,现在他要与对方饮酒,怕对方以为下毒不答应,正担忧之时,中年男子肆意大笑起来。
“饮酒乃人生美事,死前喝酒,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就是真下毒我也不怕。”
方缘去屋中取来四坛酒,暗自愤恨道:“早知道多让钱来送几坛,万一这家伙千杯不醉可怎么办。”
思虑间,将三坛酒放在桌面道:“一人两坛,喝干取我人头。”
“爽快,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定与你结交。”风千秋大喜过望,眼下灵气已经不再下降,再歇一会,只要灵窍稳定,灵气好转,就打算取下方缘人头。
经过方缘建议,钱家酒坛分大中小三种,眼前这几坛是中坛,可装五斤酒,两坛酒是十斤。
方缘为了让酒劲快速上头,与风千秋说道:“我们快饮。”
说罢抱着酒坛子就与对方干杯。
风千秋见过太多好酒,喝两坛也没问题,于是也捧起酒坛开喝,酒未入喉,醇香先入鼻,入口纯净甜爽,下腹灼热绵柔无限。
人间未曾有,天上或也无。
见方缘抱着酒坛子不松口,自己也拼命往嘴里送。
饮过一坛酒,有了飘飘欲仙感觉。
“好酒,再来。”正要拆开第二坛去喝,飘飘欲仙感觉变成昏天暗地,知道事情不妙,想离开此地,可四肢逐渐麻木,站起身后,走路摇摇晃晃不听使唤。
“快进来。”方缘对着大门喊道,然后拿起手里酒坛直接砸向风千秋。
风千秋虽然醉了,但头脑清晰,知道自己处境,也尚可施法应付场面,方缘一时竟不能伤到他。
而苏观生重伤在地,无法参与行动。
大门一开,正是陆静书,方才方缘说别进来,就是因为见到半开门外的陆静书。
陆静书一进门直接拔出桃花剑,刺向中年男子,不料此人虽然酒醉,竟还能使出符咒。
只是可惜,符咒需要施法者控制,这满院子的飞剑分身到处乱撞,犹如也喝了酒一般。
风千秋一边施法一边咒骂:“老子是荒原城大将军之子,你们都活不了。”
陆静书没杀过人,错过很多机会,方缘见了这情形,有些着急,怕对方清醒过来后,三个人都活不了,于是跑向院中做饭的灶台上,拿起一把菜刀,一刀砍向风千秋。
自文圣给人族开创修行之道以来,几千年,风千秋是第一个被低于两道境界的人杀死的。
而方缘自然是第一个杀死高于自己两道的人,此时拿着菜刀,盯着鲜血直流的中年男子,想着接下来怎么处理他。
门内情景却被门外路过的一个修行者看去,身材肥胖,瞪着一双吃惊的小眼睛。
陆静书赶去抓人时候,那肥胖之人竟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