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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成就伟业(1)

与泰赤兀之战

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铁木真一直躺着疗伤。别勒古台、博尔术和弟弟合撒儿常常到他的帐幕下商讨大计。别勒古台和博尔术不断进言要消灭札答阑族,以绝后患,可是铁木真怎么说都不肯答应。

过去归附扎木合的各族都投效在铁木真的帐下,可见扎木合的处境已经是众叛亲离,因此讨伐扎木合,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时的蒙古旧贵族共议称铁木真为汗,并且获得各首领一致赞同,从此铁木真成了蒙古族的“汗”。 至于“汗”、“可汗”,在《元朝秘史》中则写成“罕”与“合罕”。当时蒙古族的主权者都拥有“合罕”的称号,窝阔台最先取得这种称号,其次是蒙哥、忽必烈等蒙古帝国的君王。成吉思汗的时候,只称作“汗”(罕),窝阔台以后,则称为“可汗”(合罕)。

铁木真继承大汗之后,分配了各种职位。白色的军旗高高地挂起,举行就位大典。成吉思汗分别派出使者到王罕和扎木合那儿去,博尔术对此事虽不赞成,可是他不能违抗成吉思汗,因为昨天的朋友,如今已经是君主了。其实成吉思汗却是另有打算,他要知道王罕和扎木合是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的使者,由此可以测出他们对他称汗的想法。

不久使者们都回来了,根据他们的报告,王罕对听信扎木合的话攻击蒙古族感到非常后悔。他热诚地款待了使者,还说:“我的孩子终于成了‘汗’了!蒙古族的汗位不应该永久虚悬,请使者告诉成吉思汗,我真是打心底里为他高兴,也速该地下有知,应该欣慰了!”

但扎木合却对来使说:“为什么和我同盟时没有人推戴他为汗呢?当时他们部族的人一直对我说铁木真的种种不是,使我不得不和他分手。如今他们却又表示对铁木真忠诚,共举他为汗,这样的出尔反尔,实在令人不解!”

扎木合一直非常激动,不能释怀。及至使者临行前,才对使者说:“代我向成吉思汗问好,我的心仍然没有改变。”成吉思汗希望扎木合能回来,以便重叙旧好。可是扎木合却另有打算,使者走后,他立刻派人去乃蛮族那儿,表示有心与乃蛮结好,并且对自己的战功大加炫耀。

乃蛮族地处东西交通的要道,商业发达、繁荣兴盛。当时乃蛮族的领袖是太阳汗,他虽然庸碌,但他的母亲却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女性。扎木合以臣下之礼去见乃蛮的太阳汗,同时又秘密与太阳汗之弟结盟,打败了王罕。七十多岁的王罕在沙漠中艰困地挨着日子。两年之后,王罕困乏地来到了成吉思汗的地方,成吉思汗还是诚恳地款待他,并誓言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这时泰赤兀族族长塔儿忽台,已在克鲁伦河的下游布好了阵势,企图要袭击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让王罕率领1.2万名士兵先行,博尔术率领的两万名骑兵随后,别勒古台挥的大军则在密林中待命。两军在克鲁伦河两岸对峙,扎木合是幕后军师,在泰赤兀的军中,还有乃蛮和札答阑族的军队和蔑儿乞的残党。如果这场战争胜了,扎木合将会成为北蒙古的领导者,扎木合也深具自信,认为必胜无疑。

第二天早上,两军正要交锋,忽然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阵阵,大雨倾盆而下。这场突然而来的大雨使克鲁伦河的水势暴涨,位于洼地的泰赤兀族不一会工夫就陷在泥淖中,进退两难。下午风停雨止,丧失了地利的泰赤兀族,不得不朝河流的上游地区退兵。成吉思汗抓住这个机会,命令轻骑兵全力追击。

敌军后退到鄂嫩河后的山林中,蒙古军队从三面包围,战鼓隆隆,泰赤兀人胆战心惊,毫无斗志,他们的将领一一向蒙古军队投降。塔儿忽台眼见大势已去,只身潜逃到密林中,他的部将打算抓了塔儿忽台好向成吉思汗领赏,于是率了几个随从,活捉了塔儿忽台,不过却被塔儿忽台的亲信发现,一路追赶过来。

塔儿忽台叫道:“你们都给我退回去,各自逃命吧!否则我可能会在这儿被杀的。”泰赤兀族的勇士只好勒住马,回头各自逃生去了。这时塔儿忽台对他的叛将说:“你们这些不忠不义的人,成吉思汗也不会让你们有什么好下场的。还不如在这儿放了我,然后去禀告成吉思汗说,念在君臣一场,不忍生擒,再告诉他我的去路,这样成吉思汗一定会礼遇你们的。”

这一番话终于说服对方,于是放了塔儿忽台,自己则跑到蒙古部去晋见成吉思汗,并把塔儿忽台教他们的一番话向成吉思汗报告。

“卖主求荣,实在是卑鄙可耻!看在你们不忍生擒主人的份上,暂且饶你们一死。”成吉思汗就收留了他们,安排他们做一些杂役的工作。

成吉思汗威震整个蒙古部落,他最后的一支劲敌是乃蛮。扎木合一直相信乃蛮的力量,想不到却一战而败。因此他又改变了策略,再一次到王罕的帐下,对王罕说:“你知道成吉思汗为什么要用你做先锋吗?”扎木合又鼓起他那如簧之舌,使用着他一贯的煽动手段。

“我想不出有什么用意啊。”王罕迷惑地说。

“成吉思汗是一个充满野心的人,早就和乃蛮人有了密约,他总不能用自己的手去杀义父,因此他打算利用乃蛮,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如果你再犹豫下去,就会贻误时机了。”

“不,我不相信!我要和成吉思汗当面对质,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来。”王罕坚决地说。

“父亲,我们应该相信扎木合的话,马上采取行动。”王罕的儿子桑见催促着说。王罕意志薄弱,常易受人左右。

此时,王罕的军队离成吉思汗的大军只有数里之遥,他命人熄了营火,趁着黑夜,带着部队悄悄地撤走。第二天早上,成吉思汗发现王罕已偷偷撤军,不辞而别了,感到十分失望。他为王罕而战,王罕却不能相信他,王罕一走,他就没有理由再攻击乃蛮了。

趁此机会一举消灭乃蛮,其实并不费力,但是各个将领此时意见有分歧,最后成吉思汗决定尽快越过高山,穿过大漠,返回自己的故乡。

博大的胸怀

王罕并没有走远,当他的军队艰难地跋涉于山谷时,乃蛮的追兵赶到了,从山崖伏击他们。大石滚滚而下,王罕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王罕在森林中仓皇地整顿残军,敌人掳走了许多女人和牛羊。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他只好厚着脸面再一次遣使到成吉思汗那儿去求援。

成吉思汗接见了使者之后,蒙古诸将都对王罕的诚意表示怀疑,一致反对再伸援手。别勒古台说:“跟这种没有信用的人合作,我们自己都会受连累,造成无可挽回的局势。”可是成吉思汗却沉吟不语,心想,我曾经答应过与王罕共讨乃蛮。这时乃蛮的军队面对王罕的残兵也失去了交战的兴趣,不料由四名大将所率领的蒙古军突然杀了出来,这倒大出乃蛮兵的意料,一时自乱阵脚,狼狈败走。

王罕对成吉思汗羞惭地说:“我实在太感谢你了,我甚至不敢想象你还会帮助我!”说着说着一时老泪纵横,“我死了之后,你就收了我唯一的儿子作为义弟吧!我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愿了,我的部下都会忠心耿耿地拥戴你的。”

“我的心还和以前一样,让我们重修旧好吧,不要让任何奸计流言破坏我们的情谊!”成吉思汗答道。

成吉思汗仍然希望与王罕共结秦晋之好,建议把王罕的女儿啊兀儿公主,嫁给自己的长子术赤,同时再将自己的女儿豁真公主嫁给王罕的孙子,也就是桑昆的儿子秃撒合。

可是王罕的儿子桑昆坚决反对,他十分嫉视而且鄙夷成吉思汗,他说:“我们怎么可以跟那种人结亲呢?”

“孩子!我们不可以做那种无情无义的事!”王罕说。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赞成这件事。我们有高贵的血统,怎么能和那种野蛮人联姻?这样太愧对先祖了!”

为了这件事,王罕也未再提联姻之事,王罕父子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冷淡了。唯一高兴的就是扎木合,他嫉妒成吉思汗的彪炳功业,可又无法击败他,因此看中了不知天高地厚、心高气傲的王罕之子桑昆,不断对他巧言利诱,希望他和乃蛮族联合起来夹攻蒙古部。

懦弱而意志薄弱的王罕受到扎木合的挑拨,又再度远离了成吉思汗。这时,王罕已经将近80高龄,只听从左右的人摆布,人云亦云,自己毫无主见,他把当初成吉思汗的恩惠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看到蒙古的势力越来越大,他感到十分不安,深怕有朝一日就会被蒙古征服。

受到扎木合唆使的桑昆,到王罕的帐下说:“父亲,我们过去不是提过与成吉思汗联婚之事吗,希望现在能和成吉思汗互结秦晋之好。”王罕没有怀疑,竟然十分高兴。

“啊,现在你赞成了吗?那我就太高兴了!”王罕欣慰地说。事实上,这是桑昆和扎木合设下的毒计,假装赞成联婚,以便将铁木真诱来,然后予以陷害。

铁木真一心想发展自己在东部的势力,而与王罕采取结盟的方式,等到自己的势力壮大,时机成熟后,再决定对付王罕。可惜他的这项计谋,却被精明的敌人预先识破了。

遭人设计

两三天后,王罕派出的使者来到成吉思汗的帐下。这时他的大将都外出狩猎了,成吉思汗很快接见了来使。

“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吗?”成吉思汗问。

“过去议婚之事,因为事情很忙,一直耽误下来,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希望您能赏光。”成吉思汗高兴地笑了,他一直希望和王罕一族结亲。

“好吧,我这就准备出发。”成吉思汗满心喜悦,只带了十个随从,就轻装简从地出发了,好几天就露宿在旷野中。途中,他还探望了他父亲的好友。这位老人,对成吉思汗不带士兵的作法感到疑惑不安。

“我是去和王罕一族定亲的,是去喝订婚酒呢。”成吉思汗高兴地说。

“我看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他们起初拒婚,现在又来示好,恐怕这里面有诈!”这位老人关怀地说着。

“听您这么一说倒有些道理,”成吉思汗心里也有些怀疑,这时孛儿干,率领一千名精兵也赶来了。“这件事我要重新考虑,让我先派两个使者去试探一下。”成吉思汗说。等了两天,使者一直没有回来。太阳西沉,又是一天过去了,这时有两个克烈的马夫,名叫乞失和黑黑,他们不经意间听到扎木合和桑昆的阴谋,就连夜骑着快马来告密。

“请大王一刻也不要迟疑,王罕他们要活捉大王,派出五万大军前来进攻,肯特山一带已经被他们占领了,希望你们快从克鲁伦河的方向逃跑吧。”

“王罕又骗了我!”成吉思汗咬牙切齿地说。蒙古士兵即使再勇猛,但一千人总不是五万人的对手。当时的情势十分危险,成吉思汗的千余人马,怎能敌得过有备而来的王罕大军?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他还是尽力保全战士的家眷,同时采取各项应变的措施。

他命卫士唤来各部族酋长,要牧童连夜在牲畜身上烙下识别印。所有的人马都随时准备待命,女人和孩子带着财物坐上骆驼车,平安地运送出去。成吉思汗本人则率领着善战的勇士督阵,慢慢地退出,他把人马安置在峡谷中,各队人马随时准备独立作战。

这时,王罕的军队来到成吉思汗的营地,他们箭如雨下,想一举将之歼灭,当他们逼近营区时,却大吃一惊,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早就听到风声逃走了。他们细细地查看帐中,毛毡、马鞍和器皿都还留着,显然是非常匆忙,马不及鞍,就仓促地逃走了。他们在地上看到向东的车辙,于是立即挥兵东进,快马加鞭地沿途追击。

天蒙蒙亮时,在大漠的一端扬起一片沙尘,正是扎木合和王罕的大军来到。成吉思汗看到王罕的兵马浩浩荡荡骤然出现,不等对方大队的人马会齐,便从谷中冲杀而出,越过前面的溪流,击溃对方的先头部队,然后沿着斜坡布阵,掩护后面撤退的人马。

不久,王罕及诸位酋长也赶到,两军对峙,重新布阵,这场可怕的殊死战就此开始。

“我们只好决一死战了!”成吉思汗暂时按兵不动,等到双方距离渐近,先派第一线的敢死队迎战。此时敌人箭如雨下,成吉思汗损失了不少英勇的士卒。

后卫部队一直冲入敌人的阵地,成吉思汗挥动着大刀,他神勇的英姿,令敌人不敢接近。这场战争完全依靠将士们的勇猛和忠贞,敌我之势,众寡悬殊,只得依山布阵,利用地形的优势,随机应变,尽量减少正面交锋,保持元气,奋力使出最后的一击。

成吉思汗派出他的拜盟弟兄,迂回到敌军后翼的山头,这种声东击西,迂回侧击的战术,是蒙古人最擅长的手法。这一着棋终于发挥了功效,王罕的脸上也中箭负伤。敌军终于被牵制了。王罕的军队偃旗息鼓,往后撤退。这一战虽然赢了,但是成吉思汗的军队也是死伤惨重,因此他下令不再追击,停下来整顿军队。

夕阳西下,将士们都会合在一起,唯独不见博尔术的身影。成吉思汗十分担心,不知他是生是死,或许是遭到了什么意外。成吉思汗跨上马背,正想亲自去寻找,这时沙漠上有人踉跄地走来,士兵们急忙去搀扶,原来是身负重伤的博尔术。

“啊!你总算活着回来了!”成吉思汗这才放下了心,他连忙跳下马来,检查博尔术的伤势。他下定决心说:“我一定把这批奸人从这个世界中除去!”

这是成吉思汗损失最大的一次战役,还好总算保存了他的核心人物,以及他自己的性命。他从小颠沛流离,出生入死,但却印证了“王者不死”的说法。成吉思汗在敌军尚未追击之前连忙撤退。沿途战士整理了自己的伤口,在荒凉的漠地猎食充饥。事后王罕感到十分悔恨,他说:“我们攻击了我们不该攻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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