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仿佛在催促着我们该休息了,大家不约而同的作势休息。
但山脉很广,大家的位置也都离得远远的仿佛有着透明的屏障。
唯独亚登躺在我右侧已经呼呼睡着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老了,还是确实累了。
温奇和温格思则躺在亚登的另一边。
而在我左边的摩根和阿尔则是抱膝背对着我坐着,一言不发。
很显然除了亚登大家都没有真正要休息的意思,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我也坐起了身,不自觉的抱膝,将头埋在手臂中悄悄观察着其他人。
温奇和温格思紧闭着双眼躺在亚登的边上,虽是一副想要入睡的样子,但他们的眉头还是不自觉的紧皱着,我就是这么轻轻的看了一眼,都能感受到他们是多么不放松。
也是,毕竟这种关乎种族灭绝的误会哪是说开了就能当不存在的,即使是如温格思那般又古灵精怪又冷静聪颖的人都曾有过顾虑,更别说温奇了。
我尝试站在精灵的立场试想,现在他们的心情应该夹杂着愧疚、愤怒和无奈吧...也许还有更多情感是我想不到的。
想着想着,我心里也开始苦涩了起来。
我将视线转向摩根和阿尔的背景,月光下是多么和谐,夜晚的风沙仿佛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时有时无的沙子漂浮在他们的身边,这个画面格外朦胧又显眼。
这半年摩根又遭受了多少污名和误解呢,不过有阿尔这么个好友一直陪着他,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所有的误会都像此时的沙子一样,也许对于摩根来说,并不重要,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反倒是自己,本来就是异类,现在唯一的容生之地没有了,唯一的挚友也想不起自己了,除了亚登之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唉,我到底是谁呢...
我不禁再一次陷入了这个从未忘记过、也没有答案的问题中。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我进入了梦乡。
仿佛做了一个小时候在精灵峡谷见艾森的梦...
“喂,罗万,醒醒。”亚登叔拍了拍我的脸。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伴随着阳光照入了我的眼睛,梦里的画面也消然无存。
睡眠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精神,我迷迷糊糊的看着几人,身上还有些酸楚,眼睛也有些红肿,不知是睡得浮肿,还是昨夜落寞时不自觉流过泪。
“嚯。”看来是我的脸让亚登叔吓了一跳,他发生一声感叹。
我起身转了转脖子,看了看周围,此时的年轻人都有些精神不佳,反倒是亚登叔看着活力满满。
亚登扫视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对了,我感觉好多了,终于不用折腾那个隐体魔法了,现在我的魔力也恢复了不少,帮你治疗一下吧。”
我有些疑惑,“我有什么需要治疗的,都是些皮肉伤。”
亚登将手托住下巴,有些神神叨叨的说,“现在我们几个都能凑到一起,这是好事,而且好好休息之后,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你一直不能使用艾森殿下魔法的原因,很可能是你之前在死亡监狱曾经被下过些药剂。”
摩根应和道,“我昨晚也有想过,既然艾森把魔力传给了你,那你应该是能使用的,即使不能用翅膀的魔力,也应该能催动眼睛的魔力。”
我有些疑惑,听亚登叔之前的意思,整个大陆只有我能吸收魔力,那凯西是怎么使用艾森眼睛的。
在亚登和摩根一番轮流解释过后,我彻底明白了,原来精灵族的魔力都在翅膀中,那些是既定的天赋魔力,也相当于精灵的心脏。
而艾森是精灵首领,自然有着非凡之处,她的眼睛是万年来最特别的,她的魔力不单在翅膀中。
虽然别人无法使用她翅膀的魔力,但若是艾森主动给予眼睛,别人却能催用眼睛的魔力。
我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了。
但一提到艾森,还是会让我心绪不安,明明只见过两面,却每次都改变了我的人生。
不等我瞎想,亚登便抓着我的手,渐渐的一阵绿光暖意就从亚登的手上传入我的手上,这股暖意很快便遍布了我浑身,让我觉得很舒服。
但随着亚登在嘴里呢喃着念道咒语后,我开始全身如噬骨般的瘙痒,那滋味可不好受..就好比上千只蚂蚁在腐蚀我的骨头。
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开始升高,额间的汗都不自觉地滑入眼睛,辣的我只能眯着眼。
我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被治疗并不是一件如想象中那般美好的事情。
此时我突然觉得心脏仿佛被人抓着似的疼痛,让我受不了,我一把甩开了亚登的手。
虽然能感觉到亚登的错愕,但此时的我难受极了,无暇顾及亚登。
全身的骨头如重新生长了一般又痒又麻,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我身体里,像在清洗一般席卷着我的内脏,这种搜肠刮肚的感觉,让我胃里一阵痉挛,我忍不住开始作呕。
伴随着一大滩黑色汁水从我口中吐出,我有些恶心,但是身体却轻松了不少。
唉。这种被治疗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我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汁液,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一下不适的状态。
“看来你已经完全吸收了艾森殿下的魔力了,我第一次治疗你的时候,你还在一直反弹我的聚神魔法,现在虽然也有反弹,但我能明显感觉到这种阻力减少了,你能顺利排出这些药物,还是值得庆幸的。”亚登脸上有些惊喜的说着。
但我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我又看了看身边,除了亚登和摩根,其他几人都有些回避这个场景。
摩根与我解释道,“这是青袍惯用的吐真剂,是用魔蝎血和沼泽鳄鱼的鳞片还有九色鹿的内脏做的。”
我看了眼地上那滩黑色污秽物,摩根不解释还好,解释完我又是一阵恶心,再次吐了出来。
这几天可真是把我折腾的够呛,精神和肉体都遭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终于当我缓和下来以后,阿尔轻扭过头捏着鼻子,不太情愿的递给了我一壶清泉水。
我接过水,大口喝了起来,一阵清爽的凉意浇灭了之前身体的灼热,我刚想把水还给阿尔,便看到他躲在摩根的背后,“又不是女生..这么娇羞干什么..”我小声嘀咕着。
摩根倒是挺护着阿尔,“送你了,自己收好吧,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出发吧。”
我有些妒意,“话是没错,可是我们就这么徒步走吗?”
“瞬移魔法的传送点十分稀少,东部这里只有两个传送点,一个是这里,还有一个在卡塞尔格最边境,但我想足够安全了,因为那里是土族的地界。”
“可是卡塞尔格与王城相邻,我们会被发现吗?”温格思有些担忧。
“传送点在卡塞尔格边境,那里还是比较偏的,我们动作快的话,应该有足够时间可以抢先到达王城。”摩根解释了起来。
说罢便随着熟悉的瞬移魔法,我们到达了卡塞尔格。
扑面而来一阵香草的气息,我放眼望去,原来我们站在一大片薰衣草地上。
我原以为的土族地界该是黄沙厚土,没想到这里倒是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境,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美好的气息和景色,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片紫色的花海都让人有种隐居的冲动。
但如今的状况可由不得我们放松。
我们都清楚如果此时不互帮互助,那谁的下场都好不了。
温格思与摩根便开始与我们商议行动。
“一切都按之前说的行动。”温格思先开了口。
摩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青袍术士都分布在监狱附近,烈火堡是他们人手最集中的地方,亚登带着罗万去烈火堡,然后隐秘起来,让罗万一人被抓就可以了,然后沿路追踪即可。”
听着摩根不温不火的说着我的名字让我被抓,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办法反驳。
“我们会埋伏在城门口。温格思你们去救罗万,我和阿尔趁机潜入王城。”
温格思和亚登点头应着。
“一定要保护罗万安全..”摩根降低了音量,轻声说了句。
这倒是让我有些感动,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更多的是让我做诱饵的愧疚。
“你可不要动什么歪脑筋。”我的感动被阿尔的话语打断,我看着他严肃的对着温奇嘱咐道。
毕竟一路上温奇一直板着张臭脸,没怎么说话,我都差点把他忘记了。
“呵。想多了吧你!”
“你最好没有!”
他们两像小孩子吵架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
但我明白阿尔那是在担心温奇对我和摩根的偏见会影响计划。
不对,我想他只是在担心摩根还有能不能顺利救出他父亲。
“对了,要先用那个幻形魔法吗?”我开口问道。
谁知阿尔摇了摇头,“用了幻形魔法之后很多魔力都没有办法使用,所以我只能让亚登一人幻形,不然会影响你们与青袍的战斗的。”
果然不管什么魔法,都会有使用的弊端。
“哈!?你之前怎么不说呢,万一不成功呢。”温奇又开始了和阿尔的斗嘴。
看来他也是找到了斗嘴的对手了,阿尔也不示弱的和他吵了起来。
还好摩根及时制止,“好了,别吵了,阿尔你先帮亚登幻形吧。”
我发誓这个魔法是我见过最神奇的。
随着阿尔的施法,我们眼看着亚登从一个精灵大叔的样貌慢慢变成了一个成熟妇女的样子,翅膀也渐渐收了起来直到消失。
“你要不要这么恶趣味,把亚登变成女的。”温奇抓着机会就开始怼阿尔,虽然我也觉得他说的没错。
“你不会其实是女的吧?”温奇开始喋喋不休。
只见阿尔的脸开始涨红,然后一拳头打到了温奇的脸上,“闭嘴!烦死了!”
“什么!你敢打我!”
伴随着阿尔和温奇的争斗,我们都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最后我和亚登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默默离开出发烈火堡。
走之前我们有些同情的看着摩根和温格思,纷纷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阿尔和温奇这么能吵,真是有些心疼摩根和温格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