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求,就是隋时对山夷先民的称谓。
这些古越人后裔在三国时被中原华夏称作“山夷”。
这些山夷占据着不知秋冬的流求岛,因此大多是以农业部落。
他们也会饲养一些家畜,不过这些山夷远离中原文化,生产落后,所以工具大多仍为石器。
这里地处亚热带,肚子饿了弯腰就能果腹,口渴了森林里到处都是水果,因此种植技术粗放。
因为没有大平原,自然也就没有草场,没有草场就不能养牛羊牲口,畜牧业不发达耕田全靠手,肉食全靠狩猎。
岛上有些山夷并非来自华夏的山越,他们生活困苦,有时候这些土人一家糊口,甚至全靠采集随处可见的野果野菜。
但那些近千年来陆续移民的山越们却过的比较富裕,他们常常使用刀矟、弓箭、剑铍等武器。
这些原本是山越的夷人也使用铁器,这些铁器大多是与大宋之间交易得来的,不过无论是土人还是山越移民,都是有族正却无君臣上下之节,远离华夏之外的部落蕃人。
而这一部落的山夷,正是多年来山夷和北边来的平铺山越种族融合的结果,他们是整个琉球北方最强大,也最富裕的部落之一!
“那是什么?”
海岸线的悬崖上,一个束发纹身的汉子赤裸着上身,瞪大眼睛望着蔚蓝色海面。
“是南池龙武!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快!速速通报族正!”
他揉了揉眼睛,对身边一起巡逻的勇士大吼着不知名的语言。
在这坐美丽的亚热带海岸线上,海岸边的石崖子中浓烟滚滚,那是山夷们之间互相通讯的警报,
世外桃源般的雨林深处,突然响起一声鸟叫般的哨响一阵呼啸,几百个年轻的山夷勇士喊着奇怪的战吼在山夷族正的率领下,纷纷拿着武器冲到了海岸边。
接到警报的山夷族正站在布满怪石嶙峋的岸边往海面看去,只见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下,一嗖嗖舢板快船遮蔽整个海面。
在这些小舢板中间,一艘百米巨舰楼船如同海岛一般缓缓而来,按照这个速度,不需一时三刻,便能驶到港口。
船上三重楼宇威武霸气,船身列墙战格密布,幡帜林立,弩窗森寒,炮车擂石、如同堡垒。
“这!是海寇南池龙武卫!儿郎们你们怕不怕!”老族正说话的时候口干舌燥,声音颤抖但坚决。
“杀光这些贼人!”一个负弓持剑的勇士大声喊道。
族正看着那勇士手中那用白骨碎片打着补丁的破旧短刀心中一揪,忍住眼中的酸楚唱起山夷自古流传的战歌:
『愿我之子弟,皆离于安康』
那名背负弓箭手持短刀的勇士跟着唱起来。
『但向上而行,不听自弃言』
稀稀落落的声音此起彼伏,接着唱下去,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所有人都加入其中,高声唱道:
『行能行之事,发有声之声
有热则光,即如萤常亦可逐幽暗彷徨
少子不必候晨曦,自今以后无日光,则以我为火,照耀万世』
“以我为火,照耀万世”
“以我为火,照耀万世”
歌声此起彼伏,族正耳边却听到了呼啸声,那是许多大船一起行动时破开海浪的声音。
他目光扫过海面,一瞬间,吼声戛然而止,海面上,一艘艘战舰争先恐后地进入天然的港口。
楼船舰首炮车转向,数门火炮将炮口下压指向岸边。
“是炮车!”族正心中惊惧交加,立即命令勇士们分散开。
“快,我们登船上去,别让他们靠岸战斗!”
族正感觉危险即将降临,他声嘶力竭地命令山夷勇士冲锋,山夷勇士们分散开来,向着海岸线冲去。
就在这时候,炮口喷出了长长的火焰,如狂风骤雨打芭蕉般的呼啸声响过,黑色的礁石和残肢断臂镶嵌在一起被爆炸的火光淹没,沙石、血骨、水浪融汇在一起飞扬抛洒。
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个勇士咬牙冲向战船所在的海面,想要乘对方没有登陆前上船。
然而双方差距巨大,仅仅这里一轮冲击,山夷勇士损失了十分之一。
“冲上去,冲上去才有机会,不然谁也逃不了!”皮肤黝黑的族正迎风嘶吼咆哮,白花花的胡子如枯草乱舞。
即使战况对自己如此不利,他也没有放弃“只要上船!上船!就能阻止对方登陆!”
十分之一的勇士瞬间蒸发对于他来说打击非常大,如果这仅仅是山夷间的战争,十分之一的死亡足以引起溃败。
几个强壮的勇士跳到战场左右边缘的礁石上弯弓搭箭,羽箭箭头移动到逐渐靠近的战舰上,而后瞄准了那些个看起来魁梧健壮的力士或那些正在指挥舰船登陆的兵长。
一名山夷勇士双耳同时听见一声“绷”的巨响,接着就感觉到脖子一紧,体内骨肉摩擦声入耳摩挲。
剧烈的疼痛如火烧一般,刹那间血如泉涌,他感觉胸前和衣物的夹缝被浓稠的液体沾湿了。
数名羽林黄金弩手【羽林黄金翊卫】有条不紊的对准那些想要伸手取举弓搭箭的人。
他们站在最前排,每一次射击完毕,他们身后的羽林工兵,都会递来一具已经搭好弩箭的弓弩。
在羽林工兵的身后,几个士兵如流水线一样负责张弓搭箭。
几百勇士在这一轮冲杀中,不足七成,余者伤者近半!如果不是有强有力的信念支撑,恐怕这些人早已四散而逃。
火炮填装,第二轮爆炸响起,火光继续,同时那些小舢板也终于冲到了岸边。
“横扫寰宇!千军辟易!”
两个身高七尺的羽林黄金力士怒吼着推开船舱,几个羽林黄金卫士从船舱上竖起盾牌,一层一层铺了过来。
勇士和海寇们短兵相接,两方人马踩着鲜血和烂肉,厮杀在一起。
前头羽林力士开道,游勇海寇手持弯刀穿插在山夷勇士之间,时而如同一体,时而互相交穿。
羽林兵长长戟每次辉出,带着血肉的劈空裂响,仿佛气阀炸裂之声。
山夷勇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过一会儿就被杀的片甲不留。
数百勇士,余者十之三四,这一场杀的血流满地,人头滚滚,不甘心的怒吼声此起彼伏,最后只剩下颤抖的叹息声。
那些个没有放下武器,来不及投降之人也通通被羽林卫士从盾牌中突袭,狠狠的将整个身子劈作两半,骨肉冒着血水分离。
羽林流火精兵们跟随着羽林黄金卫士缓缓前进,一个精兵注意到一个被青壮勇士拱围在中间的年迈的老者,他默默的拍了拍身旁的羽林流火精兵兵长。
“儿郎们,海寇上岸了,不要分散!五人聚行!有伤者互相救援!”族正放声大呼。
“敌寇上岸了,不要分散!五人聚行!有伤者互相救援!”远处的另一个勇士也重复了一遍。
就在这时,一声火枪声如雷鸣般响起,族正身上中弹。
“不要乱!他们的火枪射程很短,这里守不住了,我们撤到岸上去,把他们引到陷阱里!”
族正说完,喷出一口老血,一个年轻勇士过来撑着他
“我没事,速速去安排乡民撤离,快!”
“啪…啪…啪”连续五颗火弹击中老迈的族正。
“老族正!”身边那个勇士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放生大哭道。
一颗颗火石打在两人身上,哭号中,爆炸的铁屑碎石,嵌满了两人身体表面,嶙峋的焦黑渣滓上,黑色血滴滴坠落狰狞无比。
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声伴随着“嘭…嘭…嘭”急促的声响传来,那些个冲来的山夷族勇士身体后仰,双眼睁大,不可置信,血流成河的地上体纵横成一副血肉画卷。
一名头破血流的勇士喘着粗气,眼见回天无力,将身后的弓取了下来,他看着手中的弓与箭放声嚎哭道:
“我靠这两件宝物在山夷械斗中杀出一条血路、向山海索取猎物、养家糊口,如今吾身死,吾友亦同去吧!”
凄惨的哭号声还未停止,勇士睁大眼睛,在绝望的眼神下以剑劈弓身。
弓、剑正要碰撞。
“彭”的一声,一颗火球打在了勇士左前脑门,接着又是三两枚火球砸在胸口,铁砂打在皮甲上没有穿透,但巨大的震伤将它彻底摔倒。
他顿时头破血流,一次重创造成的血窟窿留在脑门上,周围的皮肤一片血肉模糊,连下面的左眼都瞎了,巨大的痛处袭来,下一秒他就没有了知觉。
几个面色严肃的海寇整齐有序的围上来,见他脑门破开一个大洞血流不止,眼看是活不下去了,便不再管他,一人拿出一个哨子,急促的吹了几下。
几名身手矫健的羽林工兵在羽林工兵监工的带领下开始打扫战场。
他们将那些个没死透的补刀,抬走对方伤员,搜刮尸体上的财物,将尸体堆积到了一起,准备晚些时候一把火点了,这场战斗就算结束了。
恐怖的场景吓得战场边缘的族祭司当时就尿了裤子。
他浑身打颤的站在山岭的土台上,眼睁睁看着那艘正在靠岸的楼船缓慢接近。
随着一阵威武汉子齐唱的声音响起,这艘楼船上落下一块巨大的木板。
楼船上的舱门打开,一群凶神恶煞的海寇,脚步划一,步调整齐,手持统一短剑长戟,面向海岛方向,分作两排,在舱门左右站定。
在一声哨响之中,一名身高九尺的红脸威武壮汉走了出来。
那威武不凡的汉子,身上穿着绿色长袍,身披红色披风,头戴着绿色冠帽,紧眯着一双丹凤眼。
族祭司远在千米外与他遥遥对视一眼,瞬间的交锋,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接着就心中一苦,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此时的战场胜负已分,那些山夷勇士哪里是这些海寇的对手,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一个个都被五花大绑,抓到了关云长跟前。
关云长挥手示意部下将这些勇士俘虏押送到船舱,他转头看向远方的陆地,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族祭司看着此时战场的景象,心中一痛,这些山夷汉子为什么要放手一搏?因为他们知道这面旗帜代表什么!
近日这只舰队一路北上,所过之处,一路杀烧抢掠。
在他们手上得以幸存的人将消息传到了北流求各部。
当时有人听到这海寇内部有人说什么龙武南池之类的,又在旗帜上看到了羽林的字样,有识汉字的人将消息透露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最后大家竟把这只海寇称之为【南池龙武】,这南池指的便是南海,这龙舞说的就是这些海上龙武禁卫。
南池龙武在夷州留下了赫赫凶名,这些高山勇士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老小,毫不畏惧奋勇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