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似火烧,临安大内,姜汉贞服侍着楚华穿戴整齐。
大宋天子并非日日都是“日理万机”而是五日一朝。
这一点楚华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大家都是肉体凡胎,要是天天上朝,就算皇帝吃得消,大臣们也未必起得来,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要讲究劳逸结合的嘛。
恰好上一次早朝就在前天,楚华又可以干一天爽三天了,至于那些个奏章,楚华决定先不看了,虽然他确实懒得看,但最大的原因还不是这个。
只是因为这些个奏章大多都是用来糊弄他这个大宋官家用的,如果真的一本一本看过去,那才是真的在浪费时间。
但他也并非是对此毫无办法,他决定等晚些时候召集冷灵蕴,一起来商议,如何获取新的情报网络,在自己看来,这个作为官家耳目的奏章系统已经被严重灌水了。
然而他哪里知道?真正审批奏章的大部分权利正是在贾斯道身上,也就是贾府中。
大宋朝廷所有官员的奏章,都会在中书省走一道,奏章在中书省进行审核通过了之后,才能递交到楚华手中,然而此时中书省的掌控者正是贾似道。
楚华发现自己从仙界回来之后,脾性改变了许多,最大的改变就是自己似乎越来越懒惰了。
“也许是百花宫的娱乐方式太多了吧,那些百花女弟子们,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时间多到发慌,不是用来柑橘,就是拿着其他生物来做活体实验。”
楚华可不想困于国事,为了祖宗基业殚精竭虑。
自己是大宋天子,要是没有享受尽人间奢华之极限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作为大宋权势最高的人,楚华是整个大宋帝国最特殊的存在,拥有莫大权力。
不过他身份虽然显赫,但说到底也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不能学那秦始皇,每天废寝忘食地把自己的青春年华,都贡献在批阅奏章这件事上。
“如今后宫佳丽都被“贾臣师”封禁了,自己还能做啥呢?还别说,其实啊,这大宋宫廷的后宫之中娱乐项目还挺多。”
比如可以看戏、看杂技、游园、斗蛐蛐、狩猎等等……
楚华此时怀里就拥抱着……呸,是面前正有一群胡姬翩翩起舞。
姜汉贞看着眼前的胡姬,心思神游天外,想起关于这些胡姬的来历。
这些异国舞女就是最近临安名声鹊起的勾栏“伶仃”。
这勾栏的名字很少见,但在临安却勾起了一股异域风情。
为首那女子,便是这群胡姬的管理,她来自遥远的南毗国。
这群来自各国的番邦艳女经过她调教后,摇身一变成为胡姬舞女,如今在皇室豪门的圈子里名气不小。
说起来,这胡姬在大宋的地位并不高,这一点都是拜大唐所致。
唐朝时,胡人是四等人,汉人老百姓是二等,这政策规定至今,已经数百年过去。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种姓制度,但大唐留下的影响和大宋自己的富饶,也让大宋子民在外国人眼中的地位仍然不可撼动,当然了,北方那片兄弟不算。
因此在我大宋,你四等民就算当奴婢,也不如二等汉当奴婢来的尊贵。
楚华看到舞女之中,有一高挑女子挺身而立,长袖善舞,灵转似妖精,她舞动间有时笑颊粲然,如欢乐的少女,又有时侧身垂睫,表现出低回宛转的娇羞。
那长眉妙目不时的看向楚华,手指腰肢动作魅惑,腰下薄如蝉翼的丝绸纹花褶裙,不时随着细碎的舞步左右摇摆,翩翩舞步撩起光滑雪白的一片。
长腿晃晃,脚步轻盈间,魅魔似的身体时而如轻云慢移,时而如旋风疾转。
“让那个女子过来”楚华指着站在群芳之中,那名婉约独立的异域少女说道。
姜汉贞最近听惯了官家这通俗的说话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安排那名异域少女走上前来。
“你是哪里人?”
楚华见此女虽然只是淡妆,却魅惑动人,皮肤白皙,虽然很像色目人但绝不一样。
他不禁好奇了起来,自己穿越了如此多的世界,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这人长得和蓝星上的某个种族挺像,就是有些细微之处不太一样。
“奴婢本是南毗国贵女,如今改名弥虹”
少女哪里知道楚华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觉得如此亲近大宋官家的机会不可放过,因此故意把说话的语调放慢,气息加重,讲话也温柔而雅起来。
楚华听了少女所说却一头雾水,她向旁边的姜汉贞问道:“这南毗国朕还从未听说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姜汉贞见楚华发问立即回应说:“禀告官家,这南毗国在大宋西方数千里之外的尽头,位于三佛齐国附近,从三佛齐出发,顺风航行月余就能到达南毗国。”
楚华听说这大宋数千里之外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国度,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原来你是南毗国人,不知南毗与我大宋相比如何”
弥虹低着头小声说:“官家有所不知,南毗小国,纵横不过数百里,哪能与大宋相提并论,小女家乡气候炎热,唯一的好处不过是稻米粮食便宜,还有产些珍珠、番布罢了。”
楚华在脑中想象一番,接着说道:“如此地方,和南岭想必相差不多,只是不知这南毗国如何去?”
弥虹沉思片刻,脑海中浮现出那名英姿飒爽的女子,威武雄壮的甲士,还有……那名如神明一般的红脸男子。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抽泣说:
“不敢欺瞒官家,奴婢是遭那林邑海寇劫掠的而来的,当时贼人将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舱室之中,在海上漂泊数月,不知何日才能脱离苦海”
“直到有一日,我被一伙名为南池龙武的海寇解救,这才来的大宋,因此怎么来的都不记得了”
楚华听了此女的生世唏嘘不已。
宋朝禁止蓄养本国人为奴婢,于是异国奴婢贸易欣欣向荣,这些海寇便是贩卖奴婢的主力军。
凶极恶的盗匪不仅仅祸害这些老百姓,同时也是大宋的边患之一。
但朝廷上下都明白,马无夜草不肥,其实所谓的海寇就是沿海的商人们。
这些商人当中,徽商和鲁商控制双屿六横等地,并以这些地方为根据地,发展壮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许是海河并重的缘故,大多数徽商还算是混乱守序。
海寇只是兼职,商人才是工作,一但有机会,徽商们马上就会想着要如何摆脱自己的海寇身份,投入祖国的怀抱。
受到儒家思想熏陶的他们,出道时自知做海寇会连累家族,大多会改头换面,以化名在双屿、六横等地的海外做起无本买卖
一部分徽商有时候也会玩的越来越嗨,做一些中二的事情,所以也是最不正经的海寇。
他们做海寇的时候如此跳脱、放飞自我,完全就是因为经过了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要知道名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会符号。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很多人不知道,很多人在受压迫的情况下,想要改变本性,仅仅是改变自己的名字就足以让他转变性格了。
当他们使用化名的时候,会比任何人都要残忍极端,但这种性格并不稳定,一旦恢复了真实名字,他们立即又会变成乖宝宝,你把他拉出来砍头都不带还手的你信不信。
徽商之后便是闽商,闽商是活跃在整个南海周边所有国家的海寇和商人的结合体。
他们的活动围绕泉州展开,闽南汉化比较晚,进行贸易的时间也要比徽商晚。
他们无法在朝鲜倭国等徽商的传统地盘与之竞争,所以他们选择开辟第二战场,进击西南。
闽商的基本特征是亦盗亦商,因为没赶上第一班车,像徽商那样能够就近和倭国朝鲜等华夏文化圈国家进行贸易,因此他们只能走向更远的地方,和那些遥远的国度做生意。
正因如此,他们一般会学多门外语,以便和那些遥远国度的商人们交易与竞争的时候,能够顺利的进行交流,掌握第一手商业情报。
语言和文字是文化的根,这些福建人在从事与东南亚各国的贸易中,逐渐学习当地文化,有不少人在这个过程中,彻底向这些地区移民。
当他们移民过去之后,也携带了华夏的文化过去,随着时间的积累,他们就会逐渐的影响这些地方的经济文化,乃至于最高权力的政治。
楚华对他们的态度算不上友好,因为这些闽商占据地方很可能会变成自己的属国,然后成为自己的领地。
有些小朋友就会问了,这样不是挺好吗?不好,不好极了,以这种方式占领的土地,本土的文化没有经过彻底的改变,早晚也会得而复失。
有些大朋友又会说了,怕这么多干什么,大不了到时候他们独立的时候咱们撤不就好了,现在咱们穷,有肉就吃,先拿到手上才是自己的。
楚华的回应是,想太多了吧,当你无法保证他们的利益或者安全,你以为他们就不会像抛弃那些国家一样抛弃你了吗?
“他们赚完钱,拍拍屁股跑了,然后那些异邦人没钱了,当然要怪你。”
“等这些异邦人吃着火锅唱着歌,唱你当年如何使坏的歌,目垂你的老婆打你的娃,甚至站在尔坟头上跳极乐世界,你就知道什么叫“坟头青草一米高,未亡人qi夜吹x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