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汉临安盟约正式签订,整个朝廷高层都忙碌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透露了风声,把有关汉国的消息传了出去,一时间无数传闻在底层官员中流传。
贾府晚宴结束,冷灵蕴正准备批阅今日的奏章,身后传来女子声音。
“官人,最近外边有传闻,说你贪污蕃库物资倒卖军需,导致将校无物可用,不知……”
冷灵蕴扭过头去,看见了正忧心忡忡的夫人,语气严厉道:“谁说的?”
贾夫人欲言又止道:“是西湖新闻报上写的,上面还说……”
“说了什么?”
“说你蛊惑官家杀死蒙古使者,故意挑起战事,还说留梦炎遮蔽圣听”
“哈哈哈,夫人别信那些小报编纂的胡言乱语,如今的小报新闻报纸除了名字都是假的,不足为信。”
冷灵蕴安慰了夫人,几句便又回去工作了。
第二日,中枢门下召集天下速报、大宋新闻等官报编纂者,删除一切关羽汉国的信息,同时添油加醋的改编了蒙古使者觐见时无礼的态度。
在邸报中只安排了宋与汉之间的邦交关系的要闻。
留梦炎为贾似道马首是瞻,他积极响应汉宋和联盟,启奏曰。
“凡有以讹传谣者,议论汉国的书生儒生警告登记一次,再次发现永世不得录用,如有再三触犯者以叛国处。”
帝准。
很快,由留梦炎牵手,以沈君如、刘继和张文虎等人为辅助的朝廷鹰犬逮捕了大量下野官员。
三天后,一切又风平浪静。
朝廷上贾似道与留梦炎一手遮天,但在朝野中,却暗潮汹涌。
七月十七,黑夜的军营戒备森严,这里是临安附近最大的军事力量。
明州作为拱卫京畿之地,朝廷在这里安排了十四个营的“禁军”和“厢军”。
厢军的日子并不好过,此前有大量士族子弟出身的军官压制和监督,倒也不至于闹出大事,然而如今…
一只只厢军在夜色中穿戴整齐,手持刀枪剑戟,在都头们的召集下汇在一起。
浙东制置厢军第一营士兵们发现,平时防自己这些人像防贼一样的督监、兵马承受竟然和都头以及指挥使陈博大人走到了一起。
厢兵指挥使站在火把丛中,面容悲怆,语气凄凉,“官家身边聚集了奸佞,国家危难”
“兄弟们,这几天满车的金银往临安送!官家把绸帛分赏奸臣,指望他们救国活民,那都是用我们家中父老的血、汗换来的。”
“奸臣们辜负了官家的好意,还要把我们的头拿去卖给蒙古人当礼物,官家看不清,不知道谁是奸、谁是忠!”
“那咱们呢?咱们的父母兄弟因为缴租纳税,家里的田地都已卖光,只好拾些稻穗充饥,活活胀死。”
“那些贪官有什么功劳?不用从事农耕蚕桑,一年领取薪俸几百万贯的俸禄。”
“他们不会暗自惭愧,也不会整日整夜念念不忘。”
“朝廷里挤满了“济济英才”,忠贞义士却要活活饿死。”
“你们答应吗?”
“不”散乱的声音回应着同样的话语。
“贾似道霍乱社稷愚弄官家,有识者应同我除奸佞,清君侧”
指挥使陈博还在讲话,哐哐哐的脚步声从军营后方响起,一人出现在了指挥室的身后。
“且慢!指挥使大人,何故如此?这么做的话,会死很多人的。”
陈博回头一看,原来是监军的宦官,他沉默不语,心中犹豫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督监见此脸色发狠,上前一步怒道:“吾等为国讨奸,身负重任,凡有阻拦者,死!”说着就拔刀斩其首级。
沾满鲜血的头颅被架在旗帜上,十三营厢兵在士族子弟军官的带领下,裹挟着被鼓动收买的禁军一起,如小溪汇聚成河流向西行军。
今天的东南风特别大,巾旗咧咧作响,士兵迎风流泪而行,所有人低头前行,气氛沉默的可怕。
深夜中,一营营的士兵向着临安城开拔,骗进临安东门,杀了守城执夜将士,赚入城中。
现在已经是下半夜,灯火辉煌的临安早已陷入黑暗,唯一能证明有人气的,就是这些兵士走路的咔嚓声。
留府前,厢兵左右埋伏,“砰砰砰……”,一个身穿破烂衣服的厢兵敲着留府的大门
“什么人?”门内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
眼见无人应答,下人打开门,想看看是谁。
只是他刚拔下闷烧,就感觉胸前一股大力传来,接着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下人说话间,军士推门鱼贯而入。
“拿下”为首之人怒吼一声踩在下人身上。
两边的厢兵鱼贯而入,“你们是什么人?不准进去”下人抓住一个厢兵的腿。
“助纣为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喝!”为首的班头一刀砍下那下人阻拦的手,大吼一声,“杀,见人就杀,把留梦炎那个奸臣找出来”说罢用到对着下人的头。
“噗呲……”一声骨肉撕裂的声响穿出老远。
院内高亢的声音响起,“在这里”
几个人押着留梦炎的妻儿老小出来。
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人群中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藏污纳垢之处!”,班头一刀捅进心口,前者捂着流血的胸倒了下去,班头将老人头割下,将滴着血的头扔在众人面前,“说,留梦炎那个老狗在哪里?”
妇孺哭喊求救声乱作一团。
深夜南风呼啸,城西贾府中杀声震天,奴仆被乱刀砍死,妇女被拉倒角落。
偏僻的后院,贾昱浴血拼杀救出自己的母亲。
“快!去救你父亲,不要管我!”贾母用力挣扎。
贾昱手低头不语,持短刀砍死一个偷袭的厢军兵士,在他身后更多的脚步声却在接近。
贾昱之母眼见儿子不说话,厉声喝道,“快,别管我”。
后者仍然不为所动,只管向前,贾母路过假山,心一横,用力撞过去,“噗”的一声,血溅三尺。
“娘!”
“快去,你这个不孝子!”贾母一个巴掌打在贾昱脸上,艰难的跳入假山旁边的池子,溅起一道水花。
贾昱一把没抓住,正要跳入水中去捞尸体,远处脚步声传来,院门处有人大呼,“贾贼之子在这里,快来!”
贾昱无奈,只好砍下母亲的小拇指,揣在怀里,接着便往贾似道所在的院子奔去。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爹,快起来,丘八造反了!”
贾昱在贾似道门外喊了一阵,却不见屋内有任何动静。
不远处响起女子凄厉声,“你们不能杀他”
粗糙的声音传入贾昱耳中,“快给我滚开”
“要杀就先杀我!”
“呀…啊啊啊……”男人发起癫狂。
“啊……呃……”一个女人惨死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走廊尽头,一个眼窝深陷的兵士抬眼看到正在敲门的贾昱,大声呼叫道:“在这里!杀了他,为国铲奸”
贾昱一咬牙,踢门而入,正好看见贾似道穿着最后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父亲!”
冷灵蕴神色镇定呵斥道:“慌什么”
厢兵脚步声渐进,于正门处看到两人,厢兵呼唤同伙,“是贾似道别放跑了他!”一小队厢兵紧接着堵住了门口,三个厢军持刀逼近。
冷灵蕴跨迎上去,走路带风。
叮咛把接受到的信息进行深度处理,在她眼里,这些厢兵的动作奇慢无比,情感波动被其捕捉。
为首的厢兵眼里露出狂热之色,他一刀砍向贾似道的左腿,声音颤抖,“天杀国贼贾似道!”
冷灵蕴往旁边一闪,热力催动间,手上肌肉力量暴涨。
她一掌拍出,那人被拍飞,吐血倒地。
“别让他跑了”旁边的厢兵一刀砍来,冷灵蕴侧身捏碎他的手臂。
“啊!”惨叫声响起,冷灵蕴夺了他的兵器,对身边的贾昱急促道:“跟我走!”
“是,父亲”贾昱见冷灵蕴犀利,紧紧跟随。
两人刀刀致命,砍倒门外厢军。
整个贾府化为一片火海,家仆和近卫被一个个带到院子外面一一对质,“贾似道在哪里?”
“不知道!”
“呀!”厢兵怒吼一声,刀光闪过,“噗呲”,火光下血水喷向天空,“啪嗒”,无头身体倒地。
贾夫人呵斥道:“你们做什么?”
那个中年厢兵将染血的刀对准第二人,“谁是贾似道,我再说一遍,别逼我在杀人了!”
王管家急忙说道:“老朽就是,你们是什么人?”
陈博走上前来,指着王管家道:“他真是贾似道?”
王离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襟,一看,正是父亲王管家,他急忙喊道:“是!是,他是贾似道,他就是贾似道!”
“呀!”陈博一刀砍下“贾似道”的首级,接着对准肚子一刀又一刀。
旁边的兵士加入进来,乱刀将其分尸。
“啊啊啊!,贾似道,国贼!杀国贼!”王离跪在地上哭喊,周围的侍女侍卫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陈博大喊,“杀!一个不留!”
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一刀了解,杀死一个,另一个尸体随意扔在一边。
厢兵的长刀沾满血渍,他将正在哭喊的王离拖到一旁正要行刑。
陈博喝止道:“等等,刀下留人”
王离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烟火气充满了口鼻,现在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看看橘黄色的天空。
此时,整个临安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城北的百姓们被喊杀声惊醒,有些被吓坏的民众甚至收拾细软开始逃跑。
那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退伍军士在野军将官则组织人手,开始边打探消息,一边行动起来。
贾昱彻底失去方向,唯一记得的就是父亲紧紧抓住自己的手。
“从后院走”冷灵蕴拉着儿子从后门而出。
是夜,数十位朝廷大臣在睡梦中被叛乱的厢军斩杀,死伤者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