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修炼了一个时辰,体内积蓄的能量消耗了许多。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爬起(大约是早上十点),光禄寺准备了一日的早食。
大宋皇家的餐食本来是很讲究的,但是楚华现在要量不要质,因此吩咐光路是尽量从简。
晨食还算丰盛,按顺序上了水果盘切片,接着是例汤,十五个个没素的热菜,九个没素的炒菜,四道没荤的小咸菜,面条,枣糕,小馒头。
一顿狼吞虎咽,十几斤的食物下肚,日常看呆了在一旁伺候的俏内侍。
“吩咐光禄寺下次多做点,就这点我可吃不饱”楚华说罢用绢帕擦了擦嘴角。
“是……是官家”姜汉贞在旁边擦着冷汗,如今他越来越觉得官家简直不似人类了。
一天吃三四餐,这样的皇帝谁见过?且不说餐餐都吃十多斤了,而且还越吃越多。
都说吃得多拉得肯定也多,但这位官家偏偏不是这样,吃得多,拉得少不似常人,简直就是神仙。
吃完自然要洗漱一番,接下来又要进入工作模式了。
楚华开始看中枢门下呈上的奏章文书,看完之后进行批示,接着送到中枢门下。
没过多久,官署们给楚华送来参奏,参奏不同于一般“文书”,主要讨论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
楚华收到文书之后并没有直接去看文书的内容,而是选择了召见了自己认命的“执宰令”们。
一个内侍领姜汉贞之令而去,楚华则开始浏览这些文书,好为一会儿要讨论的事情做出基调。
为什么要设立执宰枢令呢?
原来是这样的,在楚华穿越来之前,大宋的中枢门下几乎就是小朝廷。
这个小朝廷设有一套完整的行政班子,有能力甩开皇帝单干。
有这样的小朝廷存在,非常不利于楚华的集权统治。
因此他和冷灵蕴商讨了几天,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那就是先另起炉灶,重新设立一个由皇帝直接掌控的部门,将来再想办法裁剪中枢门下。
因此在一个月前,作为中枢门下的一把手冷灵蕴及其党羽力排众议,在楚华的支持下,半公开的搞了个名为“执宰枢令”的内参。
这内参其实就是由楚华主导,冷灵蕴协助组成的一个奇葩的秘书天团。
这个秘书天团可了不得,冷灵蕴亲自点兵点将,得十二大执宰令。
这十二个人在此之前都具备了一定的从政基础。
他们都是通过科举后有自己的理想和实践了理念的年轻俊杰,可不是什么zz白丁。
楚华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继续加深自己的权利,绕过那些儒学世家。
在大宋,名臣虽然绝大多数是科举进士,但那是因为非科举官员的上升存在上限,实际上,大多数大宋官员的出仕正是来自世袭。
就连科举出身的寒门官员,首先谋取的待遇也是“封妻荫子”,而不是鼓吹所有人起跑线平等。
类似封妻荫子的这类依靠姻亲关系上位的官员又被称之为荫补官。
在大多数百姓日常接触的地方官员中,荫补官又占了绝大多数。
所谓阎王好骗,小鬼难缠,这些基础的官员才是控制整个大宋正常运行的行政力量。
正是因为生活中的每个细节都离不开这些小官小吏,所以当前的宋人能感受到的社会秩序其实就是拼爹。
唯一能够一人得到鸡犬升天的,就是通过多数科举名额被仕宦人家占据的科举之路(精英教育)。
有钱人这样,所谓士族世家也是如此。
但实际上,科举上来的寒门子弟也未必能比荫补官更有优势。
虽然科举官的上升速度要高于荫补官,但荫补官可以通过锁厅试去考进士。
通过这一番骚操作,这些荫补官晋升的录取率和考试资源都远超普通读书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科举试题的难度很高,没有基础教育,光是学习读书写字,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更别说名师指点了。
寒门子弟拿人家什么办法都没有,十年寒窗苦读可能还真不如人家手把手教你一个月来的深刻。
在这种情况下公认的道理就是“你考不好,当然是因为你不努力啊,对吧。”
所以科举其实就是向全体开放的门槛,却只有“少许人”才能走得进去的游戏。
它用貌似公平的形式保证了权力在上层家族间传承,平民却几乎与此无缘。
这种情况是非常不利于大宋的,因此,如何让知识变得廉价和普及,就是楚华要做的重要变法之一。
如果不在这上面动手脚,杀再多的人也只是无能者的狂怒。
如今的执宰枢令有十二位辅官,他们最年轻的仅二十岁,比楚华这个身份的年纪还小,年纪最大的四十多岁。
他们都是一些草根出身的科举士子。
实际上他们科举成绩并不是最好的,但都是品性端正,来源可靠的良人子弟。
这些来自底层阶级的落魄贵族,破产商人,农民,贱籍是楚华最能信赖的人。
凡大宋内两千万人的任何一个都是自己的子民。
子在前民在后,无论高低贵贱,这些大宋母亲的儿子们任何一个都不应该被偏爱,也不应该被忽视。
他们代表着整个大宋九成农民等底层子民的利益诉求,那么它也就代表了大宋的利益诉求。
这十二人此前乃是涉及军政民生各个大小部门的“吏”。
现在他们虽然被楚华聘请为执宰令,但他们原本的官职没有变,只是兼职了而已。
十二位执宰令得知朝会结束,得到官家的召见后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官家有喻,命各位大官人到听风楼参议”身穿丝质薄纱的内侍给他们交代了楚华的安排。
众人听闻内侍所言,给他做了个揖,便不作停留。
一行人跟着传唤内侍来到大内某个偏僻幽静处。
这里清澈见底的人工湖旁假山林立,花草树木随风飘摇。
在人工湖旁边,一栋层檐三覆百尺高的楼宇巍然独立,琼绝壮丽。
这些年轻俊杰们跟着几名内侍踏入如同巨兽的听风楼一层大殿。
走在最前面的林启英已经走进了偏房,内里十二个桌案上已经摆满了环饼、油饼、枣塔、果子等餐前点心、果品。
在空荡荡的偏房中央,煮着正在冒热气的大锅。
仔细一看,锅里面全是猪羊鸡等的连骨熟肉,都全用小绳子系扎好了。
那十二个案桌上,各有葱蒜韭醋的佐料一碟,三五个桌案间共用一桶汤汁。
这些只不过是奢华宴会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人群中的梁思谦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勾起自己年少时在岭南的回忆。
那是个饥肠辘辘的冬天,全镇几千人跑到山上挖蕨根,挖出后,捣碎取粉,用水澄细然后煮食。
野菜、树皮、蕨根等物不易下咽,必须用水送。
当时很多农民因为过量饮用生冷水而导致肚子膨胀而死,那种扭曲的人体带来的震撼画面感,让他每次回忆的时候都感到窒息。
实在过不下去的饥民在绝望中带着妻子赴井同死。
有些饥民聚众抢粮食杀人而食,更有甚者甚至持刀抢劫县吏,这些人的下场无一不是死。
如今看到这些景象,两相比较之下,他心中微微揪痛,那些死去的农民都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他们为何如此悲惨!
梁思谦想到这里,忍不住流了几滴眼泪,又怕被人看到,低头默默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