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书院的大门依然敞开着,这里依然是一所对所有人开放的神奇书院。今天与白破局上次来相比不同的是,安静。
上次白破局与李云升在书院门外就能依稀听见的朗朗读书声今天居然完全的消失无踪,这让身负暗疾的白破局感到了一丝不妙。
他迈着步子快速的走到礼科院,路上的教室全都空无一人。
当当当当当,白破局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着。他强压着翻涌的气血走到了陈守静的房间。
吱呀一声,他推开了虚掩的房门。门里的人比他想象的多了一些,不仅陈守静在,还有张之炬和另一位白破局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们似乎刚谈完话。陌生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衣袍,他看了眼意外闯入的白破局,朝着门外走去。
“那就麻烦张院长了。”陌生人站在门边,向着房内的师生二人微微躬身说到。
张之炬颔首,示意自己已经收到。
陌生人就要离开,忽然对身旁的白破局起了兴趣,朝着白破局的肩头伸出手去。
白破局刚脱离险境,此刻更是十二分的警觉。他飞速后退,后背一下就贴在墙上,嘴里大口喘着粗气。
陌生人愣住了,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他也没有道歉,就这么径直的离开了。
房间里的师生二人也有些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陈守静率先开口道:“白兄没事吧,你的身体?”陈守静以为白破局的旧病发作了,一时有些担忧。
“没事,是因为别的问题。现在已经好了。”白破局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说道,酒葫芦里的酒比他预想的发挥了更好的作用,他此时已经好多了。
张之炬看着面色苍白的白破局皱了皱眉,开口说道:“你的想法算是成了,袁大人答应了你的条件。只是有一个要求。”
白破局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倒没特别惊喜,倒是后半句在他意料之外,他一愣,问道:“什么要求?”
“袁大人这周会一直呆在观星台。可以的话让你尽早去找他。”张之炬眉头紧锁,似有什么要紧之事。
白破局见他神色有异,疑惑袁大人为何要见自己之余敏锐的发现了张之炬言语中的不对劲之处。
“这周?”白破局问道。按照安排武会应该还有两周不止。
张之炬没有说话。陈守静接到:“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
白破局挑眉,又跟他有关系?他答:“不知道。”
陈守静说:“他就是吕通。而且今日才得到的消息,北狄三大营已经向边境集结,武会被迫提前。”
“这么快?”白破局惊讶道,他倒是没心没肺,他本也不指望这多的一周能有什么奇迹发生。倒是陈守静很是为他着急。“吕通来做什么的?”他对这点有些好奇。
“吕通此来是请老师入朝为官的…”陈守静无奈道。
“嗯?关他什么事?”白破局疑惑的说,他脑海中闪过几种可能又都快速被他否了。
张之炬淡淡道:“你可知吕通现在官居何职?”
“他不是征南军先锋营统领?”白破局说,他在泉州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这样的。
张之炬摇头说道:“那是去年的事,他已于三个月前卸去了所有的武职,交还了所有军权,现而今是挂名的江南道御史。”
白破局有些懵,他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什么个意思这是?”
张之炬没有继续说,大概是觉得这件事有些恶心了。于是陈守静接到:“依辰国律武将不允许交接内臣,而吕通已在一个月前迎娶了严相的三女儿。”
“一个月前?严相大寿?”白破局神色凝重,这件事的水比他想的似乎要深得多。
“是的,两件喜事算是一起办了。除了当日参加严相大寿之人算是无其他人知晓,参加了的人也不敢乱传,此事当前也还算是个秘密。”陈守静无奈道,事已至此也没有隐瞒白破局的必要了。
“所以他打算走个过场去和严相结成亲家,再去拿回自己的军权?”白破局一脸的不可思议,一方面他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一方面感叹这人的胃口也太大了。。。胆子也太大了。
张之炬敲了敲桌子,问白破局:“你今天也算是见过他了,感觉如何?”
白破局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没什么感觉……”他刚被冯保阴了一手,与冯保给的压力相比,和吕通的短暂碰面确实没有任何实质的感觉。
张之炬不通武学,不知道白破局的回答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忽然问了白破局一个问题,这是他看到他的画时就想问的。
“我曾见过你的一幅画。画中山上炊烟与天上云层相融,场景倒是出奇的自然。你是怎么想的?”
白破局有些呆,这问题有些跳跃。而且这事儿对他来说有些久远了,他低着头想了想。一旁的陈守静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也很有兴趣。
“那可不是我想的。我们家旁边有座山,武当山。十六岁那年我爹带我去山上拜真武大帝,我第一次上山,琢磨着住在这么高的地方那可不就是半个神仙了么。就到处乱转想找找神仙住的地方,结果没找到神仙住的地方,找到了个正在做饭的小道士,那天我看见的就是这场景。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云落在了他的房间里,结果推开门只看见一个脸被烧的黑黢黢的小道士。”白破局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缓缓说道。
“这就是由来?”陈守静愕然,他倒是没想到是如此。
张之炬嘴角微微上扬,赞道:“你画功倒是不错,就是字写的实在是差强人意。回去记得好好练练。”
白破局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还不知道他爹把他的画送了过来,一时间只能点头称是。
“我劝你明天一早就去找袁大人吧。害不了你,况且对你而言,现在还有什么比时间更重要的吗?”张之炬说着打了个哈欠,他现在没当官却比当官还累。
“好的。”白破局本来已欲离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他转过已经走到门边的身子,问张之炬。
“张院长,如果没有我横插一脚的话,你们会让吕通他这么玩下去吗?而且你们好像从来没问过我战胜他的信心何来?”这是他这些日子一个不小的疑问。
张之炬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但是白破局的直觉告诉他这货应该是装的。
他又打了一个哈欠,开口说道:“第二个问题是你的问题,我只想看到你赢,别的对我一点都不重要。至于第一个问题,那是北狄的问题。”
“懂了。”白破局微微点头,他认可了这个说法转身离去。
“老师,要不去午睡片刻?”陈守静看着老师疲倦的样子,一向尊师重道的他提了个再正常不过的建议。
“不用。”张之炬摇头,他打起精神继续在桌上写着什么。“我还没老呢,现在休息还太早。”
陈守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耳畔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缕缕白发,心里有些难受,于是他走到桌旁,开始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