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郁闷的将金步摇拔下,仅剩一只梅花簪。
将步摇拿在手中,倒比在发髻上时好整理些。理清纠住的流苏,我将金步摇放进袖口。假面轻巧挂置耳上,这张白狐模样的假面,虽是银制,竟也十分轻盈。
假面是半面式,自额头遮掩至鼻尖,白狐的形象栩栩如生。
我甚是欢喜,拊掌浅笑,转头就忘却方才尴尬,乐呵呵的一路走,一路逛。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有中意的小物件便买下,护卫就在身后付银两,自然,这银钱是娘亲早早交代了的,我身上并无纹银。
一番如土匪过阵的扫荡过后,诚然,这个自拟不甚文雅,总而又言之,我身后跟随的三名护卫两名手上满满。
而我,我则手持一盏花灯,金盏菊的模样。纺布是死的,而纺布中间置的一烛焰火则赋予了金盏菊生命,更显灵动。
如此提着,与我身上的百花团蝶相映衬,倒显得我如一名花仙。但又不似,遮掩容颜的假面太过精致,反而又似误入人间的幼狐。
街上人潮涌挤,我突然背对五个随侍,狡黠一笑,忽然快步行进,隐入人群,于拐角处悄悄离开。
我扒在墙沿,探出半只眼睛瞧着人群。果不其然,他们皆慌了神,四处逢人便问是否见过如我这般身型的女童。我砰砰跳的心口平伏下来,暗暗窃喜,捂嘴偷笑,辛好今日人杂,方能遁的如此成功。
禅禅身上的墙灰,我提起地上的花灯。终于自由啦!可不能离去太长时间,否则,娘亲定会责备他们。我知晓府里车夫将车辆停于何方,是以方敢如此胆大妄为。
我提着花灯一蹦一跳,花灯中央灯火忽明忽灭,当真是快活塞神仙。我嘴中不清不楚的哼一曲小调。可越进入这条昏暗的巷子,越发感觉怪异,怪在哪里呢?我歪歪脑袋,噢,是了,似乎在我的小调上还盖了一层声音。
细细听那道声音说的什么,道道不堪入耳的辱骂唾弃在回响,在幽幽的小巷子里如恶鬼一般可憎可怖。我攥紧花灯上的木枝棍棍,浑身一颤,手臂上仿佛起了一摞一摞的疙瘩,几欲红了眼眶,诚然,我那绝是怕的。
可既然已经逃开了护卫丫鬟的束缚,又怎有再回去自投罗网的道理?越想,我越觉得十分有理。我放轻脚步,悄悄顺着墙沿深入巷子,声音越来越近。
巷子深处昏昏暗暗,半点没有茱萸街道上的那副灯火通明的繁荣景像。各种物件堆在一起,杂乱无章,毫无秩序可言。更有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做着我看不懂的交易。
几乎所有三教九流之人都在这儿,他们邪恶的目光毫不收敛,放肆的打量着我。我感到一股浓厚的怪异,说不清,道不明。不想是在打量一个人,倒与我打量摊位上的小玩意儿一样。这与我在车上时被行人注目的感觉是不同的。
尽管这些眼神比爹爹院里的老嬷嬷更加讨厌的紧,我仍然是本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股子倔劲儿,接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