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儿。”
“清玄!”
“玄姐姐?”
“阿玄啊……”
我心中铃声大作,猛然惊起。瘫倒在床沿,我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一只手抚上心口,仍然心有余悸。那是谁?为何唤我清玄?
好容易平静下狂跳的心口,我回忆,梳理方才的梦魇。那梦如一团乱麻,没头没尾,总有数人模糊不清的影像挥之不去,像走马灯一样来回翻转。
时而有人温柔呢喃,时而有人暴怒非常,时而有人天真烂漫,时而有人和眉善目。语调态度转变,只有口中所念相似,“清玄”,可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这梦委实叫人没有头绪。
想不通,便不去想。我遂自拔步床上起身。瞧了瞧日头,此时已日暮西山,这可了不得,原来我已躺了有几个时辰。
今日午时,送别了小殿下,我略感疲乏,于是本想小眠片刻,不想起得如此晚。我望望窗外,侍女守在寝院外,想是娘亲将她们打发了,要我多歇会儿。
我匆匆扯了屏风上的外袍披上,倒上一盏热茶,就坐在精巧的木椅子上,神思不定的慢慢缓过初醒的迷惘。却听一阵喧杂。
循声望去,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娘亲而来。她一派雍容华贵,于一干人中神色倨傲。跨过院门,她身上环佩琳琅,头戴孔雀金钗,金钗上坠下的红宝石的流苏互相碰撞,发出悦耳乐声,与丫鬟的行礼声相互映成一曲谱子。
我失笑,这又是什么阵仗。轻拿轻放下茶盏,就这片刻工夫,娘亲已然大步迈入我的房门。我这才注意到,那一众丫鬟婆子手上也没闲着,人手捧一托盘,定眼瞧去,原是一堆珠光宝气的首饰衣裙。
娘亲无不优雅淡然的坐于我身侧,我无奈,好笑着问道,“娘,你这又是闹那哪出戏。”说来有趣,明明我不过八岁稚儿,娘亲比之我却还显幼稚,于外人面前,却一副高不可攀,清冷淡然。
我瞧着娘亲悠然自得为自个儿倒上一盏茶,抿上一口,道,“自然是来打扮打扮你了,音儿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你之生辰!怎能不打扮一番?”娘亲面不改色,可我却听得一抹欣喜兴奋。
我寻思着如是不错,于是任了娘亲为我打扮倒饰。于丫鬟服侍下,我用那芙蓉花瓣梳洗一番。
娘亲这才为我挑选起珠宝首饰衣裳。宝蓝点翠珠钗,不美,不要;红翡翠滴珠耳环,不美,不要;白银缠丝双扣镯,不美,不要。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太素,免了;古烟纹碧霞罗衣,不好,免了;宫缎素雪绢裙,不合眼缘,免了。
折腾许久,终于是挑挑剔剔选了一身满意的装扮,实在是把我累的狠了。
我自屏风后走出,梳一元宝髻,着一袭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头戴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碧玉金步摇,腰间碧玉滕花玉佩,耳上金镶紫瑛碧玺。我提起凤尾裙裙裾,翩然旋转,衣上团蝶栩栩如生,好像要飞出桎梏,于百花之间傲然齐舞。
我见房内泱泱一片丫鬟婆子惊艳抽气,娘亲心满意足的放下茶盏,笑容款款,显然娘亲是极其满意的。也确是如此,司夫人心中想道,音儿果然不愧为她的娇囡囡,真是一副天生天赐的好容颜。
我听得娘亲对我这一身扮相评道,“好一朵人间富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