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余热依旧缱绻,还是清早,三两只蝉已鸣的热情似火,却怎么也遮盖不了杉树下一群少年的嬉笑打闹声。
九月开学季,即将步入高三的少年们脸上洋溢着着与往日好友见面的喜悦,眉宇间也少不了对开学考试的深深担忧。
楚荆荆就是最该担忧的人之一:她到开学前几天还在网吧和谢安皓开黑玩的不亦乐乎,把开学考试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如今怀揣着两支笔,眉头紧锁盯着未开的考场门,心想着:问题不大,不过是名次分数低一点、顺便去老吴办公室喝喝茶、听听思想课,两周之内,分数应该能回来,没事没事。
还在盘算着,同学们已停止玩笑,纷纷进入考场,楚荆荆目光一沉、心一横,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刚找到自己的座位号,看见后座的人,好汉就蔫了:哦!这万恶的随机分配考场!
楚荆荆怎么也没想到她和祁怀瑾这么有“缘分”,随机都能随出个前后桌来。
她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他宽松的袖子里不知在捣鼓什么,心下奇怪,但,与她无关。
面无表情的坐下,扶额沉思,待前桌的同学将卷子传过来,才回了神,她刚刚听到的…是手机震动?定了定心,莫管闲事,随即便全神贯注与试卷上了。
—
“你相信他现在能考这么多分?”
“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真不知道。”
班主任仿佛例行公事的问着,楚荆荆垂着眼眸,凝着办公桌上雾气腾腾的茶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近四十的班主任闻言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好了,你先回班学习吧”。
楚荆荆轻声说了谢谢老师,而后拖着步子,低着头回班了。
推门到座位坐下,谢安皓已经快把她瞪出窟窿了,咬牙、回以一笑:小祖宗,咱下课再议!
谢安皓会意,竟气的笑出声来了,少年爽朗的笑声在安静的自习氛围中十分引人注目,登时几十道目光刷刷投过来,楚荆荆从耳畔红到了脖颈,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好不容易挨过了漫长的自习,铃声一响,
“你为什么要包庇他?”
“我没有包庇他。”
“好,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要帮谁的意思。”楚荆荆耐着性子解释。
谢安皓默然,声若蚊蝇:“我就知道你还喜欢他。”
“你说什么?”,楚荆荆没听清,
“我…去小卖部,”
“哦。…哎,给我捎瓶牛奶。”
“知道啦!”
楚荆荆心满意足的拿起手边的草稿纸,轻轻的扇着。
九月的余热依旧磨人,奈何她本就是怕热的体质,方才在办公室紧张出了一身汗,班里又燥热,这会儿衣服粘腻贴在身上,真的是及其尴尬及其不舒服啊!
待稍微好一点了后,将草稿纸放下,继续研究她的作业:
老吴这么信任她,无论怎么说,她也不能对不起自己让他失望啊!
至于旁人的话,终究是旁人的事了…
认真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开学不过十几天,班上的人早已进入大复习阶段,平常除了下课嬉笑玩耍外,各自在心里也是铆足了劲想要认真一番,蝉声减少,仿佛知了也进入了严肃备考的状态。
第二次大考已结束,今早班里的“小灵通”就从班主任那里打探来了消息。
只见许默昂首阔步进来,旁边同学早已按捺不住,拿胳膊肘戳了戳,:“哎,老吴怎么说的?”
“哎呀,你考的肯定很好啊,这么着急问分数?”
“别捧杀别捧杀。啥时候出成绩啊?”
“老吴说下午等所有科目成绩出来他就打印贴班上。”许默笑道。
其实考试结束当天的晚自习,同学们就早早互相对了答案,顿时哀嚎一片,笑声一片,谦虚的一片。
和谢安皓楚荆荆一起开黑的林廷松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颇有几分古代后宫妃子的“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的凄清之感。
只不过现在已经看破红尘,敢于直面惨淡的分数了。
“我看明白了,我觉得吧,学习这事得看天分,有了天分,越努力越顺心,而我吧,显然没这个天分。”
林廷松偷偷舔着酸奶盖,颇有感触的说着。
方知涵白了他一眼:“是是是,身为一个快乐的学渣,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三一起打的游戏,你可别抱着成绩哭就行。”
林廷松些许尴尬,问题不大,继续挺尸。
方知涵是楚荆荆的同桌兼好友,平时大大方方的,活泼俏皮,和林佩松算的上是欢喜冤家,逢事必杠。
不过和楚荆荆这种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性格看起来,两位成为好朋友却是意料之外的事,这大概算的上管仲之交,因三观相同吧。
楚荆荆在一旁看着他们露出了姨母笑:这林佩松在第二排,知涵可在第四排,真是难为小林同学每次艰难转身聊天了。
自高三第一次大考后,班主任就放话以后大家按照成绩选位置。
六班总共六十多人,横排要坐八排。
第三排和第四排是抢手的风水宝座,大佬和想要学习的人颇多;
第一排和第二排就是吃粉笔灰和被点名的矛盾之地。
上次楚荆荆只考了中偏上一点的成绩,与成绩稳定中游的方知涵欢欢喜喜坐在了一起。
谢安皓一直大佬,理所当然坐在了第三排。
课间谢大爷眯着眼靠在后桌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我天生不聪明,不像某些人,有个顶好的成绩偏偏选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不知道是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坚定意志呢,还是做贼心虚呢?”
“你干脆说人家抄袭得了,别这样,我好害怕。”方知涵精准补刀。
侧身有风扫过,楚荆荆刚一抬头,赶紧假装看黑板上还没被擦掉的笔记,擦身而过的人,是她不用细看也能清楚的。
原来是这样,楚荆荆看着两位愤愤不平的好友,忽略掉方才身旁好像顿住的某位,眼睫垂了垂,最终什么也没说。
上次祁怀瑾考了个全班第一,班里一些同学早就炸开了锅,私下里议论纷纷,大多怀疑他是抄的。
倒不是他成绩不好,品行不端,可那位年级大佬…也只是一年前的祁怀瑾而已。
自从那件事之后,年级大佬自甘堕落,脾气变差不说,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刚开始大多老师也是照拂劝导着,一来是因为以前的他成绩优秀还有颜值,很受老师喜欢;二来是作为他父亲的同事,这也是他去后他们唯一能做的事了。
但后来,祁怀瑾仿佛把自己扔进了一片荒芜里,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不愿出来。
老师们渐渐也就随他了,任他愿意便好。
开学考试他考得好老师们比谁都开心,但仔细一分析还是把楚荆荆叫去问话了。
这次祁怀瑾的成绩无疑又是这枯燥学习中一大八卦点了。
有些女生又重燃了那份小火花,为祁怀瑾打call:“俗话说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你们别在背后说人家,我觉得他就是自己考的,而且他以前就很厉害啊,毕竟基础和智商在那,只要努力一下回去不是很正常嘛?”
“我也觉得”余下几个女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