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菡抬头看了罗江一下,个子不高,皮肤偏黑,瘦瘦的,一双灵活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看便知道这是个经常劳作的勤快小伙子,人也机灵。可这人也太直接了啊。
没等郑菡说话,冉老伯先发话了:“小伙子,你还真是敢想,我们姑娘这样的,天底下也没有几个!”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希望自己能多赚些钱,能娶到漂亮的媳妇。”罗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碍于山里人的热情邀请,郑菡饭后便跟着罗江一家家一户户地拜访。山里多是老人和男子,由于平地少,大部分庄稼种在坡地,甚至崖上,讨生活非常不容易。甚至建房子用的石料和木材也是大家一块块,一根根从山里走山路背回来的。家家户户都很简单,进屋后,一张床,一条长凳,有的甚至连桌子都没有,灶台也是土垒出来的,黑漆漆的。能够养头牛,养几只鸡的家里,就算挺不错的日子了。郑菡看了以后心里也是酸酸的。
晚上,蓝吉安邀请郑菡三人参观他们的坡会:“你们来的正好,这几天是我们男女青年一起聚会唱歌的日子,只不过山里的女娃娃太少了,大部分年轻小伙子都找不到意中人啊。”
坡会在山林里开阔的地方,晚风吹来,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不提悠扬的歌声,单就这暖暖的夜风,也让人沉醉了。
趁着山里人欢娱的时候,郑菡喊来六二,让他出山知会五皇子启程,万不用等她和冉老伯。
坡会非常热闹,好听的歌谣在山谷里飘荡:
“可爱的妹妹啊,你在哪?你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梦里。”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不及阿哥眼里的情意深。”
“阿妹你的一言及一语,都在我的心里头。”
“……”
歌声还在山谷里飘荡,郑菡坐在草地上,慢慢把头放在膝头,这么美的夜晚,这么美的歌声,忽然好想有个人,能够让自己疲惫的身心得到放松和依靠。然而,前路还需要靠自己披荆斩棘,除了父母和亲如姐弟的五皇子,真的太难寄托自己的信任了。
听了一会,郑菡开口问蓝吉安和罗江:“如果小伙子一辈子找不到对象,怎么办呢?”
“还不是打一辈子的光棍!”蓝吉安的语气带着忧伤。
“像山里的老单身汉,一辈子也没有人嘘寒问暖,也没有后人,死了也就是大伙找个土坑一埋,就是一辈子了。然而他们年轻的时候,有的力气很大,有的手艺非常好,也有的头脑很聪明,可惜我们这出山太麻烦,靠天靠地总是没多少钱讨生活。”
“山里面这么多宝贝,拿出去换不来钱吗?”
“出山一次得三四天,万一碰上野兽有时候连命都没了,慢慢地,大家也就不愿意做这些苦营生了。”
淳朴的山里人所过的困顿生活,让郑菡陷入了深思。
“既然生活这么窘迫,有没有想过搬出大山啊?”
“原来也想过,但是大家都是祖祖辈辈在这的,都不愿搬走,怕出去更活不下去。”
其实郑菡也知道,除非道路通到山里来,否则,大山里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过稍微帮他们一下,也许自己能够做到。
想通了,郑菡便在一片花香虫鸣中,睡了一个好觉,直到第二天中午醒来。
“巫女姐姐,你可算醒了。”一醒来,罗江就凑了过来。
趁周围除了冉老伯没别人,郑菡悄悄地问罗江:“昨天,你说我的体内有蛊虫,知道是什么吗?”
“这您还真问对了,我家祖上就是巫女手下的,这点问不倒我的。您身体里的蛊是子母蛊的母蛊,应该是您想要时时刻刻知道某个人的位置,才给自己种下的。这种蛊的炼制非常不容易,一般人轻易练不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就是炼制需要选在子夜月圆时刻,地利就是要选择在一个相对黑暗的室内进行,人和就是施蛊的人和受蛊的人须是亲人,血缘相近方可。等您接近子蛊的受体时,母蛊和子蛊都会自动跳出体内,从而完成自己的使命。子母蛊虽然没有危险,但是每个月圆的子夜,它都会在体内沿经脉窜动,故能够阻止人体内力的释放。”罗江一脸的嘚瑟。
“那接近月圆子夜呢?”
“它会根据外界情况开始自己的动作,但子夜时刻是它活动最猛烈的时候。”
郑菡在心里想了一下,这个子母蛊最大可能是当时明月别院大火的时候,同时下在她和孩子身上的。是啊,孩子,如果他还活着,应该有三岁多了……,也不知他在哪。
收回思绪,郑菡严肃地跟罗江说:“罗江,我知道一种可以快速出山的工具,但驾驭它需要智慧和勇气,也有一定的危险,你要学吗?”
“是什么工具啊?”
“一种能飞的工具。”
“像鸟一样吗?”
“是的,但需要人来控制它的行驶方向。”
“我想学,学会了,即便不用它,也是一门手艺。”
“好的,会硝皮子吗?”
“这个没问题,我们冬天的衣服,都是自己硝的皮子做的。”
于是郑菡便将热气球的原理、做法和如何控制它告诉了罗江,听得罗江目瞪口呆:“巫女姐姐,您太神奇了,有了这个东西,我们就可以运东西到山外,也能方便地将外面的东西运进来了!”
“山里很多宝贝都是外面买不到的,像你们的神奇救命草,在外面甚至千金难求,还有虎皮和虎骨,也都非常稀有。不过万不可过于杀生。”
“知道了,神灵在天上看着呢,我们不会因为贪图太多银子而残害动物生灵的,不过必须的生活还是需要的……”
下午,郑菡还是带着冉老伯、蓝吉安和罗江到山林里看了一圈,也教给罗江他们,怎么用竹子做家具、厨具等。
如此三天,郑菡每天都带着冉老伯到处走,甚至还用蛇皮和竹子帮山里人制作了猎野兽的夹子;教他们怎么烤出好吃的肉和面包;用苎麻剥取茎皮来制作纤维编织简单的衣物;用竹子做运送货物的独轮车等。
连冉老伯也在心内佩服地不得了。
三天后,郑菡估计五皇子已经离开那弯山谷了,便跟大伙告辞:“蓝统领,告辞了!”
“巫女姐姐,以后还会再见吗?”罗江非常舍不得。
“会的,大家日子好过了,可以到京城郑国公府找我!”
“姐姐多保重,我们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热情的山里人一直送郑菡送出二十多里,在郑菡和冉老伯的一再劝说下,才返回。
离开那弯后,郑菡二人加快脚程,终于在龙城镇赶上了五皇子一行。想到玉笛公子和他的祖父,郑菡非常想去看看墨施,然而此处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五皇子所面临的危险也愈加多了,郑菡不敢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