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哐!
哐!
白文轼和呼延寿已经大战了五十多个回合。
他成功在敌人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可是却被呼延寿抓住机会,被迫用长枪硬挡了几刀。
白文轼的呼吸已经乱了,他掀起面甲,大口地呼吸着腥甜的空气。
呼延寿的气息依旧平稳,对脸上的伤口丝毫不加理会,任由鲜血流淌。
和呼延寿相比,白文轼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对力量丝毫不加保留的宣泄以及在呼延寿看来炫技多过杀戮的招式,这一切都在快速地消耗白文轼的力气。
或许再过几年,等白文轼在杀戮中将自己的招式再磨练磨练,摸索专属于出拼杀的技巧...
呼延寿不允许那一天出现,那时的白文轼将是匈奴恐怖的敌人。
“杀!”
刀面反射着阳光,犹如劈碎了空中金阳一般,势如泰山崩摧,直劈白文轼面门。
咔嚓!
枪杆夸张地弯曲,最终再也无法抵挡大刀的锋锐,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去势未减的大刀落在白文轼铠甲上,将后者生生打下了马背。
鲜血从铠甲的裂隙中喷涌而出,疼痛企图从喉咙宣泄出去,却被鲜血抢先一步,最终无处可去疼痛直冲白文轼大脑。
紧要关头,精良的铠甲救了他一命。
暂时救了他一命,陷入昏迷的白文轼已经失去了任何抵抗能力。
战争到了这个地步,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地倾向了匈奴。
后方战场上,在老单于亲自现身后,被鼓舞起士气的匈奴人成功挡住了赵军的攻势。
大赵突袭将台的军队全是重骑兵,发起冲锋时的确势不可挡,可一但僵持,他们笨重的劣势显得那样致命。而且他们从赵军后方奔袭匈奴人后方,在战场上绕了一大圈,体力已经消耗大半,后续的冲锋与战斗更是在透支他们的力量。
他们挥舞兵器的力量更多来自于他们胸中的那口气。
随着白文轼的倒下,他们的气散了一半。
身体的酸痛和疲惫一股脑涌来,他们的攻击变得无力,躲闪变得迟缓,就连口中的喊杀声都弱了许多。
恐惧与怯懦在军队中蔓延。
亲兵想上前救援自家主将,可是这短短的距离却显得那么遥远。
他们眼睁睁看着呼延寿上前,眼睁睁看着呼延寿举起大刀,眼睁睁看着呼延寿大刀落下。
这一切就发生在距离他们几步之远的地方,可他们却无力阻止。
“贼子敢尔!”
破空的呼啸从身后传来,致命的危机令呼延寿下意识改变了大刀的走势。
回身,横扫。
一柄血腥味深入材质的铁戟被磕飞。
一团透着红芒的黑影紧随其后,他披头散发,修罗面貌扭曲而又狰狞,左肩血肉模糊,右手提着的一把重戟直奔呼延寿面门而去。
无可阻挡的力量。
呼延寿第一次在力量的比拼中感到绝望,即便是面对匈奴诸部中力气最大的当顿时,他也不曾萌生这种感觉。
哐!
哐!
哐!
重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劈三下,呼延寿则是连退三步,左脚被地上的坑洼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也正是这一摔使得白平先的第四戟落空,呼延寿也顾不得什么招式与脸面,趁敌人身体不稳的时候,自己躺在地上以一个及其滑稽的姿势一脚将白平先踹得后退两步。
等到白平先稳住了身体,呼延寿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耶律齐和仅剩的那一名护卫也赶了过来。三人呈品字将白平先围住。
被亲卫七手八脚地拖回暂时安全的地方,白文轼过了好久才苏醒过来。
他环顾四周,失去力气的赵军被敌人从马匹上拖到地面,然后被撬开密实的头盔,惨遭杀害。
他的不远处,白平先依旧勇猛无敌,哪怕左肩受伤,哪怕重戟只剩下了一柄,他依旧独战三人时稳稳占据了上风,可是却难以击杀任何一名敌人。
白文轼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让人们看到他眼神中的懊悔。
他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也不敢去想。
他不后悔自己蛊惑白平先和他一起突袭敌军将台,他只后悔自己武艺不精,如果自己可以有白平先的勇武,他就可以斩杀呼延寿,然后单骑冲到雅娄面前,轻松取得胜利。
可他败了,白文轼已经失去了任何翻盘的可能。
“杀!”
亲兵劝他撤退的话白文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长枪已毁,他捡起白平先之前丢出的重戟,骑上一匹无主的战马,冲向汹涌的匈奴人。
他的骄傲让他宁愿选择死亡。
他的身影凄凉而又决绝,他是这场失败的罪魁祸首,却也是现如今这一刹那的英雄。
逃兵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但更多的是追随将军冲锋的死士。
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手中骑枪斜指,悍然而前。
“赵人,大局已定,投降吧。”
每一次的兵器碰撞,都会加剧呼延寿眼中的惊惧,这种勇武真的是属于凡人的吗?
即便是赵人口中的“古之霸王再世”,怕不是也不过如此。
不过正如他所说的,大局已定。
白平先投降自然很好,他的勇武将为匈奴人扫清一切阻碍,使匈奴的牧场遍及天下。
不投降也无所谓,等到剿灭了赋予顽抗的赵人,他就算是用人命去堆,也能把这头凶兽累死。
“杀!”
回应呼延寿的是一声兽吼,以及一柄夹杂着风雷之声的重戟。
哐!
依旧是那样的势不可挡,可呼延寿明确地感受到了白平先力量的减弱。
轰!
呼延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半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没有半分下雨的迹象,为何会有雷声呢?
在他一旁,老单于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讲着他年轻时的故事,语气前所未有的慈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轰!
又是一声巨响。
呼延斌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前方战场。
冲天的火柱蛮横地挤走一切,霸占了呼延斌的眼帘。
这种异响是呼延斌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他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什么,却只是下巴不住地颤抖,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老单于依旧是刚才的样子,坐在马上没有任何反应,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嘴中的故事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呼延斌用手去碰他,想要提醒老单于身后的异象。
可惜,他没有得到没有任何回应。
雅娄,这位草原上的天骄,终于还是死了。
......
...且遣龙牙,以仙法引天雷地火,尽破敌胆。贼酋雅娄老迈,胆气衰竭,惊惧而毙。大赵之神威如是也...
——《赵书·神宗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