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魔王战死魔族大败,部分魔族开始躁动不安,他们把战败的原因落在了弱小同族身上,并强制驱赶出境。
一头口含鲜血,似狼非狼的人形魔物发疯似的往山的深处逃去,而被魔物甩在身后的则是种族中最不容小觑,最弱却又是最强的——人族!
一条由二三十人组成的队伍,人手火把,浩浩荡荡闯入深山,目的只有一个,肃清魔物。
魔物捂着手臂,猫身在灌木丛旁,他长望着夜空,不由得上扬嘴角,发自内心的苦笑。
这只孤独的魔物在很久以前就被同族躯赶,频繁踏入人族疆土更是迫不得已。正舔舐伤口,不远处便传来喧闹的声音与刺眼的火光。
他竭力撑起身体,倚着树干用尽最后气力向前,那是归宿,那也是最后的终点。
穿过茂密的灌木丛,世外一切引入眼帘后,他淡淡笑了笑。
深不见底的悬崖笼罩着一层浅雾,崖底时不时传来一声呜啼,一种诡异恐怖的气息迎面袭来。
“吸——呼——”
魔物望着深渊,无畏无惧。
呼啸而过的风,打在凌乱毛发上,随风摆动,对他而言,这也许是最后的温柔。
“找,找到了,这畜生在这儿!”
“快上去抓住它!就让它这么死的话简直太便宜它了!”
拿刀的,拿斧的,锄头的锁链的,壮汉们堵上了唯一的活路,魔物如今已插翅难逃。
“你们懂什么?!一口一个魔物一口一个畜生,我不杀人不害人不偷不抢!只是想待在这座森林里度过余生,仅此而已……”
这一声下来倒是吓退不少人,因为他们都明白,会讲话传递语言的魔物大多会被认为是不详且又强大的存在。
“少…少骗人了……魔怎么可能不伤人。”
深深吸了口气,深深吐出,魔物长望着圆月,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偌大个世界,竟没有我这小小魔物的容身之所,天要收我……取走便是。”
前倾下身,风被狠狠甩在耳后,眼中的泪偷跑而出,在空气中散开,再如何坦然,再如何坚强,也无法掩盖多年来的心酸。
不甘心……好不甘心!
一怒之下,尖锐的獠牙将下唇咬破,空气中多了股血的味道。
风,渐渐停了。
并没有下坠时冷风拍打肌肤时的刺痛,也没有粉身碎骨时的剧痛,魔物缓缓睁开双眼……没有见过的参天古树,随处盛开的花朵,双双缠绵的蝴蝶,仿佛…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我这是死了?”
从脸颊一侧揪了块肉,疼的差点喜极而泣。
“小家伙——”
一个声音从天而降,整座森林都被惊到,鸟兽开始逃窜。
魔物堵上耳朵,整副身体都在无意识发抖。
“抬起头来。”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是一位飞在空中,长有六翅的男人,魔物吓得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神神神族!”
神亲切地笑了笑,“名字?”
摇了摇头。
“是么……没有名字吗……”
神扑腾着羽翅,缓缓下落,周围扬起些许灰尘。
“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魔物依旧沉默。
天神一阵思忤:那个魔王真的遵守诺言,消除了自己后裔的记忆?算了,帮那家伙还了人情从此两不相欠,我也懒得保他儿子。
“你的父亲死前托我来帮你完成心愿,只要别过火,什么愿望我都能实现!”
得知生父已经陨落,魔物并不清楚该以什么表情来回应。在他记忆中,父亲一词,如此陌生。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那当然,别太过分就行。”
魔物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绒毛的双手,伸展着手指,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以人类的……”
他重复着魔物的愿望,最后仰天畅笑。
“哈哈哈哈——”魔王啊魔王,我还以为你的子嗣会许什么愿,居然是想当一个人类。
见他大笑不止,魔物感到担忧。
“不行吗?”
神收起大笑时被挤出的泪花。
“不是不行,只是……你不后悔?”
“不后悔!”
神的质问没有让他有半分犹豫,因为这可是他的最大愿望。话音刚落,天神反手便将羽翅撕下。血滴落在地上时,花草以肉眼可观的速度增长。
“你这是……”
魔物眼神中露出一丝心疼。
“神性,天生就能消除魔性,我的翅膀,就是你成人的唯一途径。”
哒——
一声响指,一道金色大阵从脚下传开,两人被完全锁在阵内。魔物开始感到有股暖意上涌,从腿到首,从肺到心。
一撒手,翅膀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起,并向其靠近,“魔性和神性抵消可能会有些痛苦,但一定要忍住了。”
“嗯。”
魔物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翅膀像入水一样融入胸膛。反常的是,并没有那种所谓的痛苦,反而有种兼容的感觉。
这时,自己的身体开始飘出颗颗粒粒金色星辰,指尖变得有些透明。
神敞开胸怀,笑道:
“去吧,去当一个脆弱的人类,去享受你的最后一个百年!”
魔物愣了一下,完全被他的话所震惊住。神的笑容无疑是所见过最温柔亲切的,不知不觉自己眼泪已没到眼眶,本想上前给出一个拥抱,还未使劲,身体随即溃散。
神看着飘洒在空中的小星辰,不免有些伤感。
“小子,比起魔物,想做好那一撇一捺,可不容易啊。”
岁月变迁,时隔一年
一座隐居于深山的小木屋中,传出声声啼哭,哭声尖厉刺耳,惊的鸟儿飞起,扰的异兽警惕。
通火明亮的屋内有着另一副画面,女人憔悴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嘴唇干燥,汗水浸湿了衣裳和头发,即使现在非常虚弱,也面带微笑双眼亲切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丈夫。
男人怀中抱着幼婴,怀中哇哇啼哭的幼婴总是哭的自己心烦意乱。女人蠕动着身,坐靠在床上,“把他给我吧。”她如此说到。
男人无奈之下,只好递过襁褓中的婴儿。
孩子被递到女人怀中后很快停止啼哭,这惹的男人很是不爽,女人见后笑了笑,轻掩襁褓,眼中满是幸福。
“给他取个名字吧。”
男人深思熟虑着,关于名字,这可是重中之重,他反复摸着扎人的胡子,片刻之后略带犹豫地说:
“岚小……狼?对,就叫岚小狼了!”
名字落下的刹那,婴儿眼前一亮,脑海内闪过一道红光,等再睁开眼时,瞳色从原来的棕色变为了红色。
人类!我怎么在人类怀里?!婴儿试图挣扎了几下,可再怎么挣扎,就连挣脱小儿被的力气都没有。
“呵呵呵~这小家伙还挺活泼。”
“等等,小狼有点奇怪。”
男人打断了女人的话,他接过婴儿凑近脸,上下打量了一番。
“孩子刚刚眼睛是红色的?”
可恶,怎么使不上劲,我这是怎么了?他咬着牙,表情逐渐变得不像个婴儿,直到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片段。
逃跑
跳崖
邂逅
愿望……
当所有的记忆碎片连成一线时,泪也一并流出。他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焦灼,皮肤干燥粗糙的男人,又看着自己胖嘟嘟的小手。
呵呵呵这样么……愿望,实现了啊。
眼睛在那时变回原样,白嫩地手在伸出时搭在了男人鼻子上。
父亲,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吗……
男人轻握住他那小手,贴在脸上,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岚.小.狼。”
岚…小…合上眼,就这么睡了过去,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安稳觉了,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的幸福包围了。
十六年后
“小狼啊,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还有这条抹额,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摘下,听清楚了吗?”
看着已经比自己矮一头的母亲,岚小狼蹲下了身,他握住母亲那粗糙消瘦的手。
“您就放心吧,除了我爹,谁敢动你儿子?”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短短十六年对岚小狼来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这些年里的酸甜苦辣都一一记在了心中,带着父母的意愿更是圆自己一个完整人生,鼓足干劲一早便准备向职高进发。
提到爹这个字眼,岚小狼四下张望。
“哎?我爹呢?”
女人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捋顺着岚小狼的头发。
“呵呵呵~你爹啊,他恐怕是来了怕舍不得吧,毕竟养这么大个儿子,这次一去可能就要等上好久。”
岚小狼沉默了一阵,满心酸楚,他已经不敢多说,怕再多说就真要落泪了。
“那……我走了,你们二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嗯,记得娘说的话,照顾好自己。”
挎上包“嗯”了一声,还想着至少留给母亲一个坚强的背影,谁能料刚一转身泪就模糊了眼,头也不回便向沿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