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下,几只蝙蝠扇动着翅膀掠过黑夜,犹如暗夜的精灵一般,肆意的飞翔在这长安城的夜空下。
天已经黑了,因为自己的贪玩,才拖到现在还没回去。
“恐怕爹正火冒三丈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冒着火焰的看着门口等自己出现吧。”叶清明头脑中浮现出他父亲怒气腾腾的样子,脚下的步子不自觉迈的更大了。
两人加快脚步行走在无人的夜路上。
“公子,您等等我。”
叶清明急切的心情使得他并没有注意到被落在身后的花茛,她没有叶清明那样的体力,一路上,她都拿着锅碗瓢盆,起初还能勉强跟上,但是叶清明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她就被甩在了后面。
“呀,我刚才想事情去了。”叶清明回头才看见身后的花茛,她带着的东西太多,不能像自己这样轻松的行走。“咱们先在这里歇歇。”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花茛,他有些自责,自己一想事情就容易出神。
花茛本打算拒绝,可是叶清明说完就找了个长长的台阶,抱着衣服坐在哪儿等着她了。保持原本的步子她能跟上的,可是这个公子越走越快,没走两步便跟不上了。
“坐这里吧。”叶清明对着身旁的台阶挥了挥衣袖,拂去了上面的灰尘,示意花茛坐在自己旁边。
花茛看着离叶清明只有一拳之隔的台阶,并没有领叶清明的情,想了想,她还是把竹篓放在了那片干净的台阶上,自己则坐在了竹篓旁边的位置。
叶清明自然是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对她而言,自己始终是另一个世界的少爷,不是她这么一个出身低贱的“布衣姑娘”能靠近的。叶清明也不强求,尊卑有序的观念到自己这代,已经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哪里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不知何时,夜空明亮了起来。
先是一个,然后三两个,到最后成百上千的红灯笼升起挂在了空中,成群结队的聚集在一起,本是萤火之光,可那如同火焰般炙热的光却又那么的耀眼,与幽静月光相抗衡的同时,也为这寂寞空无的天空增添了些许生机。
“哇,公子你看,天上好多红灯笼,好漂亮啊。”花茛欣喜地望着天空飘着的灯笼。
“是啊,好多红色的…”叶清明还没说完,脑海中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慌了神。“不好,花茛,咱们快走。”叶清明拿起衣服,抓着花茛的手就跑了起来。
“啊?怎么了公子?”花茛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也拿起竹篓跟着叶清明跑了起来。
“别问了,等会儿有机会再跟你说,快走吧。”叶清明一边跑一边懊悔着,大意了大意了,今天真的大意了啊。背着爹娘擅自跑出来不说,玩起来就忘记了时间,大晚上拉着小姑娘在外面走夜路,放在平时回家晚了最多被斥责打骂,可是今天…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出来。”
“公子,你说什么?”叶清明说话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被花茛听见了。
不过这次叶清明却没有回答她,只管看眼前的路。
白日里的人都收了摊子关了店铺,街道空无一人。在哪里,在哪里,叶清明看着迷宫一般的街道,回家最近的路在哪里,是哪一条。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定要赶快回去。
一阵怪风不知从何处吹起,幽幽的吹向叶清明她们,怪风在两人身边轻轻一卷,便将他们重重的拍到了坊墙上。
花茛被这力道直接摔晕了过去,竹篓木桶落下来散成一片。叶清明被摔的头昏眼花,趴在地上,望着眼前这个人形黑影,犯了怵。
这怪物身体轮廓虽似人形,却高的多。一般人身高七尺便算高个,而这东西足有十六尺有余,黑夜里,它的两只眼睛如同夜光珠般明亮,头顶还长有一对犄角,身后的尾巴有力的在摆动。
红眸,鹿角,龙尾,人身。这正是自己看的《百妖谱》中所记载的“市”,闹市节闹的就是它!
闹市节的由来已久,相传,从前有一只名叫市的妖怪,头生两角,龙尾人身,妖力强大,独占一方。它本栖息在深山老林之中,可是每逢正月十五,便会出来作乱,为祸人间,食人牲畜,屠戮百姓。在当地,说起“市”,没有谁不怕的。这年,又是正月十五,人们躲在家中的地窖里不敢出声,跪在地上祈求上天不要让自己被“市”吃掉。当太阳出来时,各个村子的人像往年一样聚集在一起,看这次又是哪家的可怜之人遭了难。假如有生还的,按照惯例,村里每家每户都会给他一点东西,作为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但是今年,不一样的是,似乎没有任何一家遭难,当人们感到奇怪的时候,一个自称是除妖师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说“市”已经被打跑了,以后每月十五只要家家用符纸做成灯笼放飞,然后待在家中,便可保无恙。人们将信将疑的照做以后,果然,“市”再也没有出来害人了。
寻常人以为“市”只是一个传说,只把这一天当做节日来过。可是来自除妖世家的叶清明却知道,这并非是吓唬小孩儿的故事,“市”的的确确存在,也确实如描述的那样危险。
此时的叶清明已经没有心思去回忆小时候听的传统故事了,妖怪的存在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东西,现在他得想办法从这个妖怪的手里活下去。
“市”举起巨大的手臂,向着叶清明趴着的地方高高的落下,叶清明侧身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巨大的力量把地面打出一个大坑,叶清明看着旁边的这个大坑,一时间身体有些发软,刚才那一下要是打在自己身上,恐怕现在已经血肉横飞了吧。
“市”的下一次攻击马上就要来了,怎么办,叶清明大脑飞快的思考着。
要是我有符纸就好了,有符纸的话,就能对付它了。叶清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寻常的办法伤不到妖怪,只有用黑狗血画出来的符纸念咒才能对付它们。可是,从打算不再做除妖师以后,原本随身携带的东西,现在早已化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