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和家里人聊天,得知了在出生的那年,还有一段值得书写的故事。
1976年,我国发生了强度里氏7.8级,持续约23秒的大地震。地震造成二十多万人死亡,十六万人重伤。这一消息传出,举国悲痛。我的父母和筒子楼里的住户们,都经过那个时期,从各种报道中也都了解过当时的惨烈。所以这件事情,其实是扎在每一个国人心中的刺,甚至到了谈之变色的地步。
而在1990年,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我所在的城市要发生更大规模的地震。这消息一出,很多桶子楼里的居民都到外地去避祸了,为此甚至不惜丢掉工作。当然了也有一些对消息嗤之以鼻的人,继续留在筒子楼里照常生活。其中就包括了我们一家子,还有住在一层的老乔家。
我们这两家人相互之间都是熟识的,但是很长时间的“共患难”,也让两家人之间的得邻里之情越发的深厚。老乔家是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夫妻两人带着一个女儿。一家人都很热情,现在也都过得非常好,我们两家之间的联系到现在仍旧维持的很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时间也逐渐的流逝,转眼1991年都到来了,也没有任何关于地震发生的消息传出。于是众多暂居外地的住户,又陆陆续续的搬回了筒子楼之中。大家相互见面都会自嘲的笑笑,再挖苦两句,以示共勉。
再之后我也长大了一些,再加上两家关系很好,我也每天跟着老乔家比我大四岁的姑娘,我的乔娜姐姐,天天跑东跑西。
小时候的我虽然是个听话的孩子,当然啦,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我玩闹起来,还是很疯的,更是会钻研的玩儿。
记得小时候在某一部电视剧上,看到了人们抓野鸡使用的竹笼机关,于是我也想自己做一个试试看。没有竹笼,没关系,找个买菜的篮子,掰下来提手,竹篮子就有了。把折断的提手再一分为二,用透明胶裹成“X“形,当做撑棍。再把我妈的毛衣线减一截下来,当套绳。工具准备妥当,弯回家里又找了一把小米,就开始了我的抓鸡游戏。
这一切的准备工作做完了,兴高采烈地出了院子,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野鸡在外面乱跑,这就有点儿无奈了呀。废了这么大的工夫,却没有用武之地,这下我心中可就有些颓然了。
不过老天还是很给力的,虽然关上了一道门,但是打开了一扇窗。就在我回家的路上,一群落在地上啄食沙土的麻雀,被我的到来惊吓的四散纷飞。这一幕让我瞬间眼前一亮,没有野鸡,我可以抓麻雀呀?
想到就做,拒不迟疑。于是我又跑回楼下的铁路旁边,这里经常有成群的麻雀在两边的杂草地上聚集。选好的地址,我就将陷阱支了起来,自己则趴在墙角处等着麻雀落进去。
还别说,电视剧虽然很多都不靠谱,但是这个装置还是蛮靠谱的。没多长时间,三只麻雀就缓缓的靠近了过来。我屏气凝神,生怕惊扰到他们,可小手还是不免紧张的有些发抖。三只麻雀观察了一番,感觉没有危险,于是一下子就跃进了菜篮子下面,啄起小米来。
我眼见麻雀入笼,飞快的一扯手中的毛线。毛线绷直,带动了“X”形的支架,支架又带着篮子,一起飞回了我的身边。那三只麻雀也在篮子飞起的一瞬间就受惊飞走了。
我有点儿不明所以呀,这和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呀?怎么一扯绳子,支架和篮子都飞了呢?于是我有蹲在地上开始琢磨了起来,期间还做了好几次试验都没有成功。力气小点儿篮子倒下的太慢;力气大点儿,很容易把篮子带飞;把支架放在里面,篮子又扣得太低,麻雀进不去;放在原来的地方又会出现一开始的问题。到底怎样做就能让这个手工装置发挥作用而?
其实孩子的心思很简单,就一次次的试验,一次次的改进。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我找到了门道。其实很简单,想让这个篮子发挥作用,我只需要做个很简单的变动就可以了。将绳子系在“X”支架的最下端,再将支架放在篮子靠外的地方,最后只要我自己也站在同一个方向就行了。一拉绳子,支架倒下,还不会带飞篮子,更能让篮子不被支架顶住,从而立马倒下。
就这样,我有重新布置好装置,静静的等候着麻雀入笼。
而就在这时候,乔娜姐已经下学回来了,看到趴在墙边的我,就跨过铁路走了过来。
“东东,你在干嘛呢?”
“嘘,姐,你等我会儿。”
乔娜姐见我说着认真,也就没有再打扰,只是在我身后站着,看我搞这些把戏。
没多长时间,又有麻雀入笼,我一扯毛线,顿时笼子盖了下来,一共两只麻雀被关在了里面。我欣喜异常,蹦跳的跑过去,把笼子开了一个小缝,伸手抓住了一只。又回头招呼乔娜姐帮忙,抓住了另一只。
“你竟然在捉麻雀?”
“对呀,电视上看到的办法,我就试试看。”
“哦,那现在呢?麻雀也抓住了,你又准备干吗?”
“这?我也不知道了,乔娜姐你说呢?”
“要我说,咱们就把他们放了吧,不然就养在家里也行。”
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抓到的麻雀,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走,于是我们就将麻雀带着一起去了乔娜姐的家里。
一进门乔大爷就看见我俩手里,一人握着一支麻雀,询问了两句,也没有再说什么。可我大婶不干呀,两只麻雀怎么养?一个是没有笼子,再一个人吃的都不算多,哪儿有东西喂养麻雀呀,于是我俩很不情愿的就准备将麻雀放生。
就在这时候,乔大爷发话了:
“想不放也可以。你们把麻雀给我,再出去玩会儿,晚些时候我去叫你们。”
我俩一听可以不放,于是就性兴高采烈的把麻雀递给了乔大爷,转身就跑到铁路边压钉子,压瓶盖儿去了。就这样天色见黑,眼看就要到吃完饭的时间了,我心里还惦记着麻雀呢,于是就像在回家前,去乔大爷家再看看麻雀去。
谁知刚走进小院,就有一股烤肉的香味,嗖嗖的往鼻子里钻,弄得我俩嘴里的馋虫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这味道,越是往乔大爷家走就越是浓郁,结果进了门才发现,我俩抓住的小麻雀被放在蜂窝煤炉子里变成了烤麻雀了。
听闻小麻雀变成了烤麻雀,两人心里都不好受,我更是留下了眼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可怜麻雀,还是因为失去了玩物而流泪。
我和乔娜姐声色厉茬的数落起了乔大爷,直言麻雀这么可爱,还被乔大爷烤了,这是狠心一类的话,可嘴里的口水却也没有少流。
在那个年代,逢年过节才会吃很多的肉食。平常时间,荤腥都是很少的。烤麻雀的香味,早就将刚才的可怜,同情抵消了去。看着被火炉烤成焦黄的麻雀肉,两个人还是不争气的吃了起来。
古人说的话,往往都很富有生活的哲理,就像那句“足温饱,而知礼仪”一样。在没有充分物质支持的时代,人们更多关注的是如何生存。只有在满足基础生活的时候,才有能力,或者是精力去支撑同情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