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和小夏,两个人站在电梯口,远远望着夕阳下映出的,两只人影。
李逸开口:“看样子,应该就是吴有金和叶凤梅了,走吧。”李逸挪步往前走去。
小夏看着这种,被温暖掩盖着的心酸场景,心里的酸楚在丝丝翻涌,正出神中,被李逸唤醒,小跑两步跟了上去,两人穿过走廊的通道,到了两人的跟前,李逸微笑着蹲了下来,看着眼前,满面憔悴的男人说着:“您就是小凯的父亲吧?”
男人听到这句话,手中伸在半空的汤匙,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眼前这个,脸上带着和善微笑的年轻人:“是啊,你是哪位?”
李逸伸手示意小夏,小夏把手中的水果,递给眼前吴正凯的父亲,李逸目光看着轮椅上目光呆滞,望着窗外的女人,用询问病情的口吻,向吴正凯的父亲问道:“叔叔,我们刚才还通过电话,我是小凯的朋友啊,过来看看您,给您带了点水果,阿姨这是。。。。。。?”
吴有金对着李逸,笑了笑,转头继续把手伸向叶凤梅的嘴边,叶凤梅面无表情,嘴巴没有动,眼神还是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头也没有回,吴有金看着自己妻子的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把手收回来,起身把碗放在了一边,然后回身艰难的把妻子从轮椅抱了起来,放到了旁边的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
吴有金俯身下去,凑着妻子耳边,小声的说着:“你不想吃就休息一下,小凯的朋友来了,我去跟他们说几句话你躺好。”
说完他自己往前走,李逸看着吴有金的背影,回头对小夏说:“你在这里照顾阿姨吧,我过去。”
交待完,李逸就跟上吴有金的背影往前走了,小夏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叶凤梅,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帮她紧了紧被子,小夏看着叶凤梅望着天花板的眼睛,空洞洞的眼神,也不知是在想什么,还是她从来没有想什么,只是不想闭上眼睛而已,最后一缕夕阳映在叶凤梅脸上,她缓缓闭上眼睛,缓缓呼吸着,小夏静静的看着叶凤梅,好像女儿在照顾自己母亲一样,这一幕安静而美好。
李逸跟着吴有金,两人顺着走廊往电梯方向走,来到护士中心前面一排的公共椅子前坐了下来,吴有金转头看了看李逸问道:“你不是啊凯的朋友吧?啊凯这孩子比较老实,我们老家离这里不远,有时也会上来,他在这边的朋友差不多我都见过,隔三岔五的都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没见过你。“吴有金,看着李逸语气还算平和。
“是不是他在外面欠了钱?!你告诉我他在哪里,钱我们会想办法还得,你们得放过他吧!”吴有金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很久没好好休息得眼睛里,血丝开始明显,直直的看着李逸,眼里透露的还有些许哀求,以为为了给自己母亲治病,借了高利贷,他们是来催债得,加上很久没联系到自己儿子了,而昨天只是寄了个手机过来,今天就有陌生人找上门,像极了电影里的绑票要挟。
李逸看着眼前得男人,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会产生些不必要的误会,对着吴有金说:“不,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您想得那样,不过,我们确实不是阿凯得朋友,我们··。。。。。是警察。”
吴有金听到警察两个字,愣了一下,眼里那哀求的目光消散,转而开始有点疑惑的,看着李逸:“是?小凯犯了什么事,被抓起来了吗?我们家小凯很老实,这应该有什么误会,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警察同志,我可以见见他吗?”
李逸收回证件,看着一双因为失眠,眼白发黄布满血丝的眼睛,这个年纪还不该有的满头白发和,疲惫不堪的面庞,他身上背着一个,身患重疾得妻子,是自己唯一得希望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具赤裸得尸体躺在冷冰冰得停尸房,那一双无神的眼睛里好像还带着一丝恳求的望着自己。
李逸,正了正神色,表情严肃下来看着对方:“很遗憾,我们并没有抓他,今天接到报警,在一家摄影工作室发现一具尸体,经DNA检验,死者名叫吴正凯,宁安县人,我们从工作室员工得到的,死者的联系方式,是。。。您儿子的号码,如果您儿子已经失踪了半个月的话,那死者应该就可以确定是您儿子,吴正凯了。”
吴有金听着这些话,脑海里好像有一道惊雷炸响,整个人呆了好一会,没有发现眼泪开始,没有意识的流出来,泪痕划过布满皱纹的憔悴面庞,突然猛地,他双手抱着自己脑袋,撑在自己腿上,整个人埋着头,手在脑袋上乱搓着,发出呜咽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抬起头,双手死死抓住李逸肩膀,声嘶力竭的吼着:“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叫吴正凯的人那么多!死的不一定是我儿子!!你走!你回去再查!!”
吴有金声对李逸喊着,一边把他拉起来,往后推,好像把他赶走,这一切就都是假的一样,李逸被他推搡着也没反抗,任他发泄心里的情绪,也就没有制止,旁边的人和护士,被吓了一跳,但没有人上前阻止,吴有金这样,推打了好一会,好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静了下来,埋着脑袋,在抽泣着。
李逸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来到男厕所外的洗手台,他掏出了一包烟,抖出一根点着,吸了一口,一个烟圈缓缓吐出,逐渐变大,消失,李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深邃的想着什么,这不是第一次通知家属,但每一次看着家属这样的反应,李逸心里还是起伏不断,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没什么把最坏的消息带给一个家庭,再看着这个家庭的破碎和他们歇斯底里的反应,更让人揪心了。
又吸了几口,李逸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掐灭香烟洗了下手李逸走出厕所。
在厕所门口李逸回头望了一眼病床的方向,只见小夏也往这边看着,应该是刚才吴有金的反应引起了小夏的注意,不过她没过来,还是在叶凤梅的旁边,只是神情还是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收回目光李逸往吴有金那边走,看见吴有金已经坐了起来,只不过现在的眼神和刚才见的叶凤梅神情一样,呆呆的望着前方的天花板,毫无神采的眼神只透露出了呆滞,李逸坐了下来,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他,只是跟他一起坐着静静的等他开口,就这样医院墙上的时间嗒嗒嗒的,过了十分钟,吴有金头也没回的开口了:“真的不会错吗?我要去看看。”
李逸转头看着吴有金,好像是缓过来的样子,点了点头:“我们这次过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您过去确认身份,还有一件事是,听说您昨天收到了您儿子的手机,是一个快递寄来的对吗?”
吴有金回头,对着李逸点了点头,起身往刚才李逸去的卫生间走去,卫生间门口有一个蓝色的大垃圾桶前,吴有金停了下来,伸手往里面翻出了一个盒子,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快递包装盒,吴有金拿着盒子往回走,走到李逸旁边,把盒子递给李逸坐了下来。
吴有金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是昨天的快递盒,我今天才丢的,上面有字我没细看,具体是什么你自己看吧。”说完吴有金又瘫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李逸看了看快递盒,翻过来贴收发件信息的那一面,上面写着:通达快递。
只有收件人吴有金的名字和信息,并没有寄件人的信息,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寄件人快递怎么发出来?收发件单面上有快递的单号,想到这里李逸拿出手机上网打开了这家快递公司的查询页面,输入单号,页面显示出的信息却是,无物流信息!
李逸看着没有显示信息的页面,思索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快递公司寄出来的吗?
李逸看向发呆的吴有金,转头问他:“您能告诉我这快递您是怎么取得吗?还有就是小凯得手机,我需要查看一下。”
吴有金听到李逸的问话,回过神来,慢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略显无力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回答着李逸的问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快递怎么来的,昨天早上我去外面给我老婆买吃的,回来的时候床头就摆着这么个盒子,我一看名字是我的也就没多想,拆开一看是小凯的手机,那一下我心里其实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你说。。。你说小凯怎么会突然没事做,寄个自己的手机回来,电影里一般这都是绑票的信物,你说我儿子那么老实怎么。。。怎么就会。。。。。”
说到这里,吴有金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开始下意识的翻涌滑落,刚刚得知自己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说着说着他有点泣不成声,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在空气中比划着。
李逸拍了拍吴有金的背:“您放心,我会查出真相还他一个说法的。”
说完李逸站起来,走到卫生间,掏出手机看了看,点亮手机屏幕,这是一部没有上锁的手机,翻开通讯录,第一个号码是自己刚刚打进来的,往下滑,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陌生号码和备注着公司同事名字的号码,其中work瑶瑶,这个备注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瑶瑶?这个女生,不就是,死者的女朋友吗?”
李逸看着这个备注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李逸抽了一口烟后,闭上眼睛,把烟蒂放在洗手台上有水的地方掐了掐,熄灭烟蒂后李逸睁开眼睛,眼神里透着清明,一边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笑了笑,走出卫生间。
“您好,我能问你一下您儿子和他女朋友是一直在同居吗?”
吴有金好像好了一点,虽然没有在情绪失控,但人看起来好像被抽掉了所剩不多的生命力一般,有些死气沉沉,被李逸的声音叫醒,抬头看了看他:“是啊,他们一直同居。”
“那您儿子失踪这段时间,他的女朋友没有向警方报过警,也没有跟您说过这个情况是吗?您也没有跟她主动联系过是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吴有金坐在凳子上交叉握着的手,捏的更用力,并颤抖着,诧异的,盯着李逸。
突然,他站起来,猛的抓着李逸的肩膀:“不可能,瑶瑶是个好女孩,他们一直相处的很好的,小凯他妈妈这次看病的钱还有瑶瑶的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