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太子跪迎、、、”
门外有太监扯着嗓子喊道,陈轨赶紧和太子起身前往门口,准备接驾。
皇帝领着太傅和户部尚书,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侍女太监。进殿之后,皇帝端坐主位,太子和陈轨上前拜了之后便立在一旁不再说话。今天不是要考核太子学业嘛?怎么皇帝这个时候就来了,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啊。兄弟两人偷偷地对视了一眼,便乖乖立定,像两个泥塑一般。两个人都有点怵这位恩威难测的圣天子,一双眼睛很是锐利,在他面前藏不住事的。
今天皇帝陛下脸色很是难看,太傅和户部尚书也都肃然而立,一众太监宫女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被这位恩威难测的天子当成出气筒。太子和陈轨当然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拜见之后便一直低着头,好像鞋面上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之后,皇帝明显调节完成了,面上又恢复了古井不波。今年边疆又开始不安起来,代安国旁边的燕国屡屡派出骑兵骚扰,但又没有大举出动,让朝堂好是紧张。今日朝堂便是因为此事,有官员提议让靖边王整合边军,震慑敌国,附和此议者众多。靖边王虽然没有表态,但是皇帝还是看出了他眼中的跃跃欲试,让他好生为难、、、
靖边王统帅边军,军中嫡系众多。靖边王是异姓王,之所以历经五朝而权势不倒,这边是他的根基所在。十年前借着边境安稳,恰巧靖边王妃身怀有孕,一举将其召回京师。这些年虽然对边军有所拉拢,但是收效甚微。如今再让他返回边军,只怕这些年的功夫便是白费了。天下承平多年,其他地方军队没有战时磨炼,虽然人数众多,只怕也顶不上作用啊。
“如今虽然天下太平,百姓却是困苦,燕国贼心不死,时时扰我边疆。皇儿你觉得当此境地该如何啊?”想到这些,便随意问太子,看他能否有自己见解。
“孩儿以为,当选拔民间贤能委以重任。所谓圣天子垂拱而治,辅以贤达定定能使国家富庶,国力自然就起来了。”太子心中暗喜,今天的考试变成了策问,这种不用动脑子也能胡诌两句过关的事情他当然非常高兴。反正这种选拔良才的说法绝对能解决所有问题,反正也没人敢说他这么说有错。此刻侃侃而谈倒也有几分名臣的风范,心中却是想着鬼哥教自己办法真是有用。
“那边军强悍,地方军队却战力低下。万一那二十万边军有所不测,该当如何啊?”天子显然对这种没营养的话听得多了,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也能这样说显然还是让他满意的。不过考教才刚刚开始,于是继续问道。
“孩儿以为,地方军队战力低下,在于统帅之人本领低微,当筛选民间能人,重练地方军队,这战力却能提升。”太子毫不犹豫地答道,脸上竟也漏出骄傲的神色,声音也不觉大了几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不过皇帝和两位大人脸色却是有些愕然,没想到太子给了这样一个回答。
陈轨此刻却想着怎么溜走,他给太子出这个“举荐人才”的对策是用来应急的,可没想到今天他把这个当成了金科玉律。如果皇帝再问几个问题,他还是这样回答,陛下必定起疑。虽然不见得处置太子,但他这个“幕后之人”也难逃一顿毒打,这几年他和太子可没少挨这位皇帝的毒打。眼看事情朝着“搞笑”的方向越来越近,他当然想赶紧找时机溜走了。
“近些年水灾不断,国库却拿不出银子来整饬河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事情严重了,皇帝连皇儿也不叫了,想必这是最后一次试探,不然这顿打必是挨定了。溜不走的陈轨吓得连连给太子使眼色,不过太子显然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不能自拔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外界的不对劲。
“孩儿以为当裁撤户部尚书。”太子神情严肃,看起来不像说笑,死死盯着太傅身边这位户部尚书。算起来户部尚书穆天宝算是他的表兄,不过年纪和才学都比他大了不少,平时对他也是颇为喜爱,常常送些小玩意给他。但此刻太子犹如看待国贼一般的架势,瞧的这位朝堂大员一愣一愣的。太子环顾一周,看到所有的人都被他的手笔镇住了,更觉得意。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选拔民间善于经营之人,过两三年国库必定充盈。然后放手大修河道,必定解民于倒悬。”
太子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满意,尤其是最后一个典故,乃是前两天刚刚听到的,现在能用在这里,必会让他们刮目相看。说完之后倒也不再站着,劲直走到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去,神情不卑不亢,目不斜视,等着着天子的再次询问。
皇帝的脸上恨恨地抽搐了一下,一直以为太子顽劣不学无术,最近一年成绩还算不错,想来是有所长进,如今看来、、、
“太傅教的好学生啊!”太子冷冷一笑,对着旁边的太傅说道。
“微臣、、、微臣、、、”说着便跪了下去,双肩抖动的厉害,说着微臣二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太子一看,好家伙,老师居然激动成这个样子,看到鬼哥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他不好主动请功,父皇现在也没提到他,自己如果能帮他在父皇面前露个脸,想必今天能多听两章《倚天屠龙记》。想到这儿,便顾不得自己从容不迫的气质,连忙起来说道:“师傅教我四书五经虽然辛苦,但陈侍读督促孩儿读书也是尽心竭力,我两课余常有辩论,孩儿能有今日多亏了陈侍读。”说完看向陈轨,发现他满脸通红,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竟然激动成这个样子?心中便是狂喜,说不定今天能掏出整个故事。他知道鬼哥有存货,今天必定能一饱耳福。
“陈侍读,你这个太子的良师益友,朕该如何奖赏你那?”皇帝阴恻恻的说道。
陈轨此刻杀了太子的心都有,都怪自己嘴欠,皇帝考教管他什么事,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半天竟然想不到一句说辞来消解一下皇帝的万丈怒火,而那个脑残居然还得意地冲自己狂打眼色。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