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调查诏令很快就下来了,此事派由大理寺少卿坛焕玉督办,督察院都事陆景真协理。
不同于徐家依附于太子,坛家是朝廷的中立之派,既不怕招惹是非,也不屑与他人同流合污,作风颇得太后喜爱,多年来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此次徐家洗钱案件交由坛焕玉来处理,朝廷上倒无人说些什么。
陆景真上午接了协理诏令,下午便带着长林风风火火地去往十里仙斋。
自打上次见了徐念翘一面,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这两个月内,他终日忙碌督察院公务,她也热热闹闹地把店铺经营得风生水起。徐念翘没去学馆后,两人的生活成了平行线,渐渐没了交集。京城三姑六婆的八卦对象也转到了别处,原先有板有眼的传言在陆景真有意的铺盖下,也没了声息。
这些对于陆景真来说,总归是一个好开始。
当然对于徐念翘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十里仙斋开张后生意好得不得了,每日忙碌起来仿佛一个陀螺似的天旋地转,搞得她都来不及思考儿女情长,偶与叔值见面,对陆景真的情况也是一字不问,搞得叔值前几日回家还同他二哥说,“徐姐姐怕是将二哥给忘了。”
陆景真来到店铺时,徐念翘正好有事出去了,他没与徐念翘打个照面,倒是与许久未见的好友梁世今在此处碰了个照面,两人都有些惊讶。
这几个月中,陆景真从别人那里听到不少关于梁世今的风声。
听说惠妃娘娘将梁世今叫去宫里问话了,问他是否有心仪对象,听说梁世今的母上与徐大夫人近几个月颇有走动,听说徐延卿徐二公子前两日与梁世今游湖,徐三小姐也一同前去了。
本来都是一些风言风语,没想到今日却在十里仙斋遇到梁世今,倒反到把八卦坐实了。
“看来传言是真的。”陆景真投他以一个暧昧不明的眼神,马上被梁世今矢口否认,
“陆兄,你怎么也听信那些坊间传言,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
陆景真有意调侃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
“什么坊间传言,我都还没说是什么呢,你就着急着否认了。”
梁世今见自己下了他的套,不再与他废话,只是问道,
“你来这里干嘛?”
陆景真用眼光点了点长林,告诉他说,
“自然是办案。”
梁世今身在太医院,从来不管朝前之事,平日里有所走动的官宦子弟除了太医院的那几个,就剩一个陆景真和徐延卿了,不由得多嘴一句,
“可是徐家的案子?”
陆景真点点头,搭着梁世今的肩膀推他上二楼雅座。
梁世今见他是为办案而来,也不好多问,就与他聊起前几日新研制的一副治疗痛风的配方。店铺掌事还算有点眼力见,看见三个官家人在店里侯着,赶忙传唤小厮前去通报小姐。不到一刻时辰,便见徐念翘潮鸣电挚地从门口跑了进来。
“陆景真!”
首先听到一声洪亮的叫唤,接着便是稀碎的脚步将楼梯踩得砰砰作响,惊得二楼雅座的客人都纷纷探出头来瞧。长林嫌她这样丢脸,打算去制止她,刚到楼梯口两人正好打个照面,长林手指刚伸还未开口,怀抱里就被她塞了一堆糕点,徐念翘笑嘻嘻地夸赞他道,
“长林你太好了,还过来帮我拿东西,下次不用这么客气了。”
说完拍拍他肩膀绕过去跑向了梁世今所在的桌子。
梁世今坐在靠窗的位置,陆景真面对着他背对着楼梯喝茶,徐念翘一个探头,便把脸凑到了他面前。
“好久不见啊陆大人,大人穿着官袍的样子也别有一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长林挤到一边去,
“让让,让让,我放一下点心。”
徐念翘看他就是有意要别开自己,个子小小地站在长林后面冲他挥了挥拳。梁世今见状笑着安抚她道,
“念翘小姐,陆大人今天可是专程过来,你还是先坐吧,听听他有何事情找你。”
徐念翘一听心想也是,乖巧问道,
“陆大人找我何事。”
陆景真脸色淡淡说道,
“无他,奉旨调查徐家洗钱一事。烦请徐三小姐将店中账簿暂时交移督察院。”
徐家洗钱一案二哥徐延卿前两日倒是稍稍同她说了一点,说是上头官家在追查一笔账,但凡手下钱财流通较多的铺子都在此次的审查范围之内。徐念翘见他说的大约是此事,便让店铺掌事将账本都拿来。
陆景真拿着账本随意翻了一下,粗粗一看没有多大问题,就示意长林将账簿先收走,两人因公务在身,也没多做停留,向梁世今招呼了声,便要离开。
“诶...”
徐念翘见他马上要走,又没什么由头留他,拿了袋点心随口搭讪到,
“这里有一些点心是我刚买的,新鲜得很,陆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带一些回去吃吧。”
陆景真不想与她在众人面前有过多纠缠,又知道依着她的性子如果不收下估计一时没玩没了,只能接下徐念翘手中的糕点。
“多谢徐三小姐的点心,陆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徐念翘也没别个机会留他,只能在他身后恋恋不舍地说了句拜拜,目送他远去。
刚出十里仙斋,陆景真便像烫手山芋一般将糕点整袋丢给长林,
“你要吃就拿回去吃,不吃的话,就随便找个地方丢了。”
长林听他这话,自然也是不想吃的,正巧有乞丐过来乞讨,长林顺手将整袋糕点给了他,当做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