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一睁眼,徐念翘就知大事不妙,昨晚在画舫上对着陆景真又搂又抱的情景慢慢浮上脑海,吓得她赶紧唤来丫鬟吉祥问清事情经过。
“何止又搂又抱呢,我们刚把您从陆二公子身上扒下来的时候,小姐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嚎啕大哭呢。”
“我怎么这样丢脸??后来呢?”
“后来画舫靠岸后小姐死活也不肯上轿,还是我硬把您给塞进去的呢,您还吐了我一身。”
“那这块玉佩是怎么回事?”徐念翘发现自己手腕上挂着一枚不知何处而来的飞马雕花玉佩,隐隐有感,
“这也是陆公子的?”
“那可不,这块玉佩是您从陆公子身上强抢来的,非得说是他给您的定情信物。”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大概,半个京城都知晓了。”
“不是才一个晚上吗?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小姐您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一路大肆宣扬陆公子送了您一块定情玉佩,还说到时候要请大伙来府里喝喜酒呢。”
“你怎么不阻止我!!!!!!”
“我拿馒头塞了您的嘴,没堵住,被您吃掉了。”
....
陆府
整个餐桌除了吃饭时筷子敲到碗边发出叮当的声音外,没人多开口说一句话。饭毕漱口后,掌銮仪卫使陆大人开口冷冷问道,
“你又与徐三小姐牵扯上关系了?”
叔值看着同样冰冷的二哥,深感不妙,就听到陆景真回答说,
“多少算是有一些吧。”
叔值抬头向他大哥投去求救的眼神,大哥却一脸事不关己。也是,虽然大哥二哥自小一起长大,却并非一个娘生,感情自然淡薄些。
“听说了。还送了块定情玉佩给人家。”
“不算送,她喝醉了,与她讲不了理,硬讨走的。”
“不管是人家硬讨走的还是你送的,终归东西是给了别人。那你这千辛万苦退婚,到头来成了个笑话?”
“孩儿并不想娶她,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不想娶她?”陆大人怒目一瞪,拍得桌子啪啪作响,
“你不想娶她就不应该和她再有牵扯。现在退了婚又去招惹人家,知道人家在外头怎么说你的吗?浪荡公子,纨绔子弟的派头。将来谁家还会想将女儿嫁给你?”
“我本就不想娶其他女人。”陆景真声音也跟着高亢起来。
“你不想娶别的女人那你想娶谁?白家小姐?”父子两人一个模子刻出来般,连嘲讽时脸上的神色都一模一样,“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吗?那是陛下看上的人,将来是要进宫做娘娘的女人,就凭你也配?”
陆景真气得拳头在桌下紧了又紧,嘴里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再开口。
“好了老爷。”陆大夫人爱子心切,赶忙出来劝说道,
“真儿这么大的人了,我想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然而陆家还有一小撮人由不得见好就收。
陆家大公子陆景茂的亲娘林姨娘悠悠说道,“说到底是大夫人太过纵容了。儿女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儿作为二公子,婚姻之事都由不得父母的话,下面的姊妹兄弟该跟着学坏了。”
这样落井下石得恰到好处,由头又找得令人难以反驳,将大夫人呛得可以,只能说着,
“你倒是巧言善辩”。
陆景真觉得家里环境实在压抑,心头憋屈,站起作了揖退下,远远还能听到林姨娘说着,
“还是如此不守规矩。”
陆景真性情冷,除了天生性格使然,还有一部分与他娘亲不可分割。他的娘亲陆大夫人是掌銮仪卫使大人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是皇帝还是太子时期的太保——司马太保的嫡女,她性情温和又不善与人相争。林姨娘则是个县令的女儿,从小生于市井,性格泼辣又能说会道,十分讨父亲的欢心。一来二去的,正房夫人反而落了下风,连儿子都慢人一步出生,偏房生了长子,嫡子却是次子,更是让京城里的人看了笑话。府里养的丫鬟小厮都是见风使舵的奴才,他小时候没有大哥陆景茂受父亲重视,自然待遇也不如他。好在他大些年纪后还算有些出息,深知母亲要在家里翻身得靠自己,当差后才拼了命地做事,平日里越是艰险的任务越是顶上前去,多次身负重伤命悬一线,才在短短三年内连跳两级成了督察院都事,让父亲都对他刮目相看。
从小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使他原本就薄凉的性子更加凉薄。旧时还有青梅竹马的白墨仙能让他放下这刀光剑影的时刻,自从去年墨仙进宫见她堂姐如嫔时,偶然与皇上见过一面后,即便明面上她还未进宫,背地里大家也都知晓她是要进宫做娘娘的人。
失去了白墨仙,他更一心扑进了名利场,不再考虑儿女私情之事。然而好似老天注定,他被徐念翘拿走的那块玉佩,正是小时候白墨仙赠与他的。
“景真哥哥,以后只要拿着玉佩,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墨仙啊墨仙,玉佩都丢了,是不是也把你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