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是人，但也离鬼不远了！”老者缓缓睁开那暗淡的双眼。
老者的双眼如死鱼一般，没有任何生气和神采，但就是这一双眼睛仿佛要将沐无双看透一般。
恰巧的是现在沐无双正毫无保留的将他那刚开始发育的身材完全暴露在老者的眼前。
沐无双赶忙将还未完全干透的衣服穿了起来。
“你是沐家的人？”老者突然问沐无双。
沐无双此时也完全冷静了下来，走到老者的面前，跟他一样盘膝坐下，与老者相对而坐。
现在老人就算是还没有死，也离死不远，为什么要怕呢。当下胆子也大了起来，沐无双道：“嗯，那个，你先说你是谁？”
老者并不恼怒，道：“老夫叫付行山，来自云梦水泽之外！”
“云梦水泽之外？”沐无双疑惑，父母是在岛外消失的，这让他对岛外世界非常好奇。
岛外是否有个叫“周罗”地方呢？
但还未等沐无双继续提问，这名叫“付行山”的老者却忽然悠悠说道：“你应该不是沐家的嫡系族人吧，但杀死那铁尾苍狼的却是你？”
沐无双吃了一惊，后山发生的事情，这老者绝对不可能知道。
“我姓沐，叫沐无双，但现在只是沐家的武仆，不算他们的族人！”沐无双老老实实答道，继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杀了铁尾苍狼？”
“铁尾苍狼，是老夫的心控妖兽，它的所见就是老夫所见，它的所感亦是老夫所感，它的所恨亦是老夫所恨。你杀了它，我自然就认识了你！”老者道。
“心控妖兽”，这是一个沐无双认知以外的词汇，于是问道：“心控妖兽是什么？沐家也有很多武者拥有妖兽坐骑，是否那两只铁尾苍狼就是你的坐骑！那想必你一定是个非常强大的武者吧？”
“武者！又算什么东西？”
老者伤势实在太重，头都无法摇动，只吐出了几个字道。
“武者！又算什么东西？”沐无双被这句话彻底震惊，这云梦水泽敢说出这句话的可绝对不多，就算是当代沐家族长估计也没有这等魄力。
这老者绝非一般的老者。
“你杀了老夫的心控妖兽，本来我应该为它报仇，可是现在老夫已经油尽灯枯，无力杀你了。”老者悠悠叹道。
沐无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彻底放松下来。
老者继续道：“现在老夫迫于无奈将最后一点‘心力’用在了你身上，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沐无双问道。
“第一个选择，拜我为师；第二个选择，把我当做一具尸体，从此以后，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见过我！”老者道。
“我选第一个！”沐无双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选择第一个？”
沐无双认真道：“师父，我对你说得那个什么‘心控妖兽’，什么‘最后一点心力’很感兴趣！”
这时候老者才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他的脸上实在没有多少肉，笑起来就如脸上多了几道夸张的褶子。
沐无双可不傻，他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这位老者一直处于频临死亡的状态而不死。而这股力量，似乎并不是武者的灵力。
这个世界神秘的面纱只向他露出冰山一角，而这名老者似乎又将这面纱向上掀开了那么一点。
“好，那你跪下，拜我为师吧！”老者闭上了眼睛。
沐无双当即跪了下来，拜了三拜。
在云梦水泽，拜师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不仅要行跪拜之礼，甚至还需要登坛立誓。
师父，就是弟子的天，对弟子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地位还要在父母之上。
而在这里，一名垂死的老者收徒却并不讲究。
沐无双恭敬地拜了三拜。
“好了，我的时间并不太多，一些虚礼就免了吧！”老者说道，“现在你是我的弟子，我也可以对你说一些咱们伏妖组织的事情了！”
“我——是一名伏妖客！”老者幽幽道“伏妖客，是有别于武者的另一种修炼者。我所在的门派就叫伏妖门，伏妖门门规森严，如被人知道你私自接过我的衣钵，恐怕将彻底将你灭杀！”
沐无双一怔，心中却涌起好奇之色。
“伏妖客修炼的力量不是武者的灵力，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心力！”
老者的手无法抬起，但目光却灼灼起来。
沐无双已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此时老者目光聚焦在那只随他而来的有正常人头大小的青蚁身上。
青蚁正悠闲地趴在灵泉旁，细细吸允着灵泉的力量。
“嗡”
一股颤鸣声响起，沐无双赶忙转头，只见老者目光中露出一道颤芒，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竟然形成一道可实质化的红色精光，瞬间射入那青蚁体内，发出嗡嗡的声音。
青蚁忽然浑身一个哆嗦，如灵魂附体，立刻转过身体，朝着老者方向爬了过来，前足作拱手状，露出十分恭敬的神色。
老者对青蚁道：“去，咬他！”
那青蚁仿佛得到了上级指令，立马朝着沐无双极速爬了过来，张开嘴就要开咬。
但达到炼气境四层的沐无双非青蚁所能比，只见沐无双伸出右手中指，暗暗运起冰魂劲，一股冰寒之力点中了那青蚁的大屁股。
青蚁一个哆嗦，半边屁股冻成冰块。
沐无双只用了一成力，青蚁虽无生命之忧，但这一股冰寒劲也够它受的，一瞬间动弹不得。
“吱吱——”
青蚁凶狠的表情却并未停止，仍想爬到沐无双大腿上给他咬上一口，状若疯魔。
沐无双露出惊讶表情，道：“师父你能控制妖兽。那心力是否就是控制妖兽的力量？”
老者道：“心力是沟通天地万物之力，又何止是区区妖兽，只不过控制妖兽为最基本的修行要务。到了修为强大时，甚至可以控制武者、妖、魔以及一草一木！”
“就算是无法达到那个境界，控制区区一些妖兽群，还是可以做到的！”
沐无双吓了一跳，如果伏妖客只能够控制一两头妖兽，那其实威胁不大，可是如能控制一妖兽群，那就实在是太恐怖了。
要知道，一个大型的兽兵级妖兽群足以覆灭一个家族了。
老者将伏妖门的事情娓娓道来，沐无双洗耳恭听。
原来伏妖门来自于岛外，大约千年前进入云梦水泽。这个组织一直生活在地下，并不抛头露面，所以云梦水泽的武者家族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一群人如生活在暗处的蝙蝠。
“那如果我能成为一个名伏妖客！”沐无双顿时眼中放光。“师父，怎么才能成为一名伏妖客呢？”
老者屏气凝神，郑重道：“你真的想成为伏妖客，修行心力吗？”
沐无双点了点头。
“武者的痛苦来源于肉体，而心力却是来源于内心！强大的内心修行需要承受比武者更深层的痛苦！那种痛苦比失去父母，失去亲人更痛，就算这样你也愿意吗？”老者问道。
沐无双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自幼父母双亡，内心极其坚韧，只要能够变强，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伏妖门弟子三十二人，代表着心力传承的三十二类渠道，当然我已在此地待了十年，并不知道这三十二名传承弟子是否减少，大约也有人会像我这样死于密地的吧。”老者悠悠道。
“不会增加吗？”沐无双疑惑问道。
“增加？”
“最多只有三十二名弟子吗？”沐无双再次问道。
“不错，永远不可能超过三十二名！”老者道“你看到了我腰间的灯吗？”
老者腰间的这盏灯只有剑柄那么大，细细长长，灯的表面有一层薄薄的玉质隔膜，灯油已经尽了，细长的灯芯里闪耀着微弱的光。
沐无双点了点头。
“来，你拿着！”老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