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琪追着沙滩上的一只螃蟹乱跑,而叶沐则大脑空空的走在残尸断臂之中。
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思考与交谈的余地,就是杀。
就是单纯的为了破坏一个生命的生理机能而毫无顾忌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不管富人,穷人,残疾人,好人还是坏人,我都能把他们变成死人……吗?”
“那这个世界既不是越会杀人,就越强?”
“不对,杀人是没有社会价值的………”
“那我以后还要杀人吗?”
没有回答,这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对前路的迷茫和对周围环境的质疑。
他本来在一个文明社会长大,现在之前的价值观又被全盘否定。
他想承认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只会杀人的怪物,可内心又在排斥这种变化。
可这次,他一个人屠杀了一座岛。他们可能是坏人,也可能是心底还有一些良知的人,但他们现在都是死人了。
他之前还想用不同的人擅长不同的事情来麻痹自己,可是沾满鲜血的双手仿佛是对他幼稚想法的嘲笑。
旁边沙滩上,螃蟹夹住了佩琪的鼻子,疼的它哼哼乱叫。
流着眼泪跑过来,鼻子上还挂只螃蟹。
叶沐小心的分开螃蟹的夹子,把螃蟹从佩琪的鼻子上取下来。
然后看着手上挣扎的螃蟹愣住了。
这个生命是如此的弱小,仿佛轻轻的一按,又或者像这座岛上的众人一样,引爆它内部的空气,它就会炸开,死亡。
但没有意义,没有必要。
这样的想法使叶沐将其放回到沙滩上,可螃蟹在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出钳,夹住了叶沐的左手。
杀死它,不费吹灰之力。而分开它的钳子就要用受伤的右手忍着疼痛去分开。
叶沐愣住了,这只螃蟹耀武扬威的吐着泡泡,高举的钳子紧紧的夹着叶沐的手指,没有松开的意思。
难道问题不是这只螃蟹先出手夹住了叶沐的手吗?
因为它弱小所以忍着疼痛放过它?
“啪!”青色的汁液溅的到处都是,那只钳子却依旧紧紧的夹在叶沐的手上。
螃蟹死了,叶沐却依旧要忍着疼痛去摘掉钳子………
眼泪滴落在沙滩上,不是后悔杀掉螃蟹,也不是莫名其妙的委屈,更不是什么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而是现实并不会因为你有钱,或者你可以轻易地杀死一个生物,就可以不用做出选择。
永远逃不出,选择的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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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历1715年,十月五号,上午。
加勒比海(混乱海域)
一艘巨大的船只正运送着奴隶前往委内瑞拉(辛格麻坦塔)。
这艘船戒备森严,光是甲板上就有三个散发着元素波动的法师在交谈,而从外面看,这艘船内部应该共有四层舱室,森冷的黑色炮口密密麻麻的占据了船身,估计一面就有四十多门大炮。
这是一艘二级风帆战列舰,其强大的火力以及随船人员的精良,使奴隶主十分自信的全权把任务交给了这一艘船。
此刻,叶沐就坐在这艘船的桅杆上,旁边眺望台上的人已经毫无声息。
“听说混乱海域海盗挺多的。”
“你怕什么,再多又能怎么样?”
“我没怕,只是就是想见识见识。”
“有什么好见识的。”
“那倒也是。哎,你们知道这边有什么乐子吗?”
“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乐子。图里!你后面!”
“啊?”
被叫做图里的男人下意识的回头看,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于是他便回过头来“什么啊,你别……”话说到一半,他就看见刚刚还在和他说话的男子此刻双目圆瞪,喉咙还破了一个小洞,血液涓涓流出。
他也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呼吸不上来。他还没来得及施法,他就感觉喉咙处热热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出来,巨大的恐惧使他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然后无力的倒地。
一位眼神冷冽的少年,身着一身黑衣,从高处落在了甲板上,然后快步的朝船长室走去。
虽然他散发着择人而噬的气场,但他肩膀上探头探脑的粉红小猪却将气场破坏的一干二净。
“砰!”船长室的门被叶沐推开,在推开的一瞬间叶沐立刻朝旁边闪去,一道高强度压缩风刃“嗖”的从他的旁边闪过,切断了五十厘米粗的桅杆。
一个中年男子从船长室冲出,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而空气中的魔力开始被他和叶沐两个意识撕扯而不规则的波动起来。
一柄刀快速的朝叶沐的肚子砍去,被叶沐后退一步躲开,男子立刻踏步旋身,没有拿刀的手又甩出一道风刃。
如此近的距离,不可能躲避!
蓝色的符文亮起,一道高压风墙使风刃偏离了其原有的轨道,擦着叶沐的头发飞向天空。
一柄附着蓝色符文的法式细剑快速而精准的穿透了男子的心脏,握着剑柄的,是一只爬满蓝色符文的手。
“嘿!如果没有这难看的符号,这只手应该和我儿子差不多。”
叶沐的眼神波动了几下,然后猛然把剑抽出,血液顿时如泉涌。
男子噗通一声倒地,与之同一时间倒下的,是他切断的桅杆。
大步走进船长室,叶沐没有看那些金灿灿的金帆币,而是搬开船长室的椅子,用细剑捅开暗板,拿出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株翠绿发光的藤蔓。拿起藤蔓,走到甲板上坐猪猪热气球离开了。
这是真理之典提供的定位,这株藤蔓好像是精灵族的宝物,可以补充血源。
叶沐只好凭借牙口来咬这个藤蔓,没有味道,就像白开水,这一点很神奇。
血源枯竭倒计时,68天。
血源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回到岛上已经是中午了,天上的积雨云正酝酿着午后的阵雨,空气闷热。
这里基本上天天午后都有阵雨,而阵雨之前则闷热。
叶沐颓废的回到房子里,仿佛失了骨头般躺倒在床上。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思考,什么也不想回忆,现在的他只是单纯的为了活着而活着罢了。
迷迷糊糊的,叶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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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沐在一条马路上走着,有人挡了他的路,他狞笑着将那人砍死,有人拖着他的腿,他毫不犹豫的踩断了那个人拖住他腿的手,可那个人哪怕手都被踩断了,依旧用牙齿咬住他的裤腿,不让他前进。叶沐回头定睛一看,那个死命拖住他的人,就是他自己。
“轰隆!”随着一道闷雷,大雨哗啦啦的从天上泼下。
叶沐从梦中惊醒,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