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白囊上的鱼嘴已经用金线缝死,抹上了鱼瞟胶盖了火封,在到白马城的这段日子,没有人敢打开,大周律法,私开赤白囊是死罪,各国一直以来都沿用这样的惯例。驿官、医官不可伤,千百年来的规矩,无它,驿官通妖言,这方世界的大部分地区,驿官都可以通行。
十几匹驮马‘叮叮当当’在驿官的驱使下离开了大家的视线,数月后寄托的乡情将会送到亲人手中,驿官知道,这里面的有些东西将是最后的诀别。
苏景的举动让刘羡水有些担心,他不应该是这样绝情的人,更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黄阶三品的五虎群羊拳可以挣到多少银子?’苏景没有察觉刘羡水的心思,他心里正在算计如何赚到更多的银子,但不管是从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开悟一次,已经算是奇迹,再开悟了五虎群羊拳,自己就怕会被别人当作怪物了,小心为上,在这个世界,自己还是一抹黑,所知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
其实他除了银子,他还遇到桎梏,黄品三阶的五虎群羊拳虽然已经获得,但‘万恶’的创神系统却显示,宿主力量、敏捷、血量、嗅觉不足,提升各项指标后方可修习,苏景无奈的想骂街,去他姥姥的,力量、敏捷、血量不足还能理解,嗅觉是什么东西?修习五虎群羊拳难道还要鼻子好使吗?
生气归生气,看来目前还只能靠搏击术来糊口。
可惜,老天已经不给苏景机会了。
对面的大荒蛮族开始进攻,战争开始了。
这一次不再是小打小闹的偷袭,苏景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像蚂蚁一样攒动,身穿黑色、金色铠甲的两支劲骑分别从左右杀出,冲向对方的蛮族......。
骑着巨狼的蛮族迎向鹤骑,厮杀声响彻天地。
大战开始了。
青面獠牙的蛮族在苏景的瞳孔中越来越大,苏景脸色苍白、手心冒汗、两腿发软,杀人与打架、比武、切磋不同,是血淋淋实打实的残酷。
营帐中,徐无垢毕恭毕敬的站在下首,那张披着鹤氅坐惯了交椅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下首的椅子中高大的将领铁盔铁甲威风凛凛。
徐无垢站的笔直,前胸铠甲上的白鹤栩栩如生,他却有一丝错觉,鹤翎仿佛被雨水冲刷,竟然有些湿润,这副铠甲陪着他历经风雨,‘白鹤’见惯了血雨腥风,即使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在尸山血海中爬过来的人,对面的大荒蛮虎军并不会让他有一丝半点的害怕,但是他现在额头却有些冒汗。
危险不是来自正襟危坐的鹤帅——薛观山,不是来自占了他的座椅的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道士,而是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中年人。
灰色的麻布长衫,腰间扎着一条黑色布带,身后背着用白布层层裹着的物件,看不出是什么家什,二人平常无奇,一人的左袖还空空如也,只是面色蜡黄,就是这两个人让历经沙场、见惯生死的徐无垢感觉到了危险,就算帐内有十几个统帅的鹤卫在场,帐外还有百十个自己的亲卫,这些人都是武师、武将的水准,会的都是顶级的黄阶功法,甚至有的鹤卫已经掌握了玄阶功法,但是徐无垢还是觉的不安,他有种错觉,那两个中年人就像随时暴起的野兽,会把在场的这些人撕成粉碎。
就像老鼠见了猫,可是徐无垢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老鼠,他也从来都不是。
端坐在下首位置的薛观山,可抵万金的玄鹤铠严丝合缝,铁甲上的冰冷让他燥热的心凉了下来,玄鹤铠漆黑如墨,没有繁琐的花纹,不像徐蜈蚣、严平、邓疏、宋长安这些下属,在铠甲刻上白鹤、金鹤、黑鹤的纹路,那些花纹保护不了他们,他们却当作身份的象征?有什么用?杀红了眼了,都是血肉一团,薛观山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两个中年人的眼神虽然芒刺在背,他历经的风浪太多,早已麻木,就是利剑刺探他的胸膛,薛观山也未必会吭一声,但玄通观的年轻道士却是让他如坐针毡。
玄通观是大皇子的势力,而鹤翔军却是归二皇子管辖,按理说大皇子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他手中的虎符却是千真万确。
薛观山不愿置身与争权夺利之中,但现实却把他抛在了皇权争夺的漩涡之中,他没得选。从一开始,他就觉的西蜀和大荒的这场战争有些蹊跷。
西蜀的边界在百望山一带,而大荒国界向来都不会越过断龙山,两山之间还横跨着数百里的无主之地,多是险峻的山川峡谷,野麦谷是唯一平坦的地方,无主之地没有价值,几百年来,两国相安无事,奈何现今却起了冲突?
军部下令,大荒滋扰西蜀边疆,意图染指西蜀领土,鹤翔军听命与大荒的蛮虎军在野麦谷摆开阵势,战争终于开始。
可是野麦谷又算什么西蜀的边疆?
薛观山想不明白庙堂上的权谋,鹤翔军已经被卷入在血肉磨盘之中,他小心翼翼,鹤翔军是自己的家底,他却被当成了二皇子的拥趸。
现在大皇子的人出现在这里,告诉他,野麦谷的尽头羊坠峡发现了黑铁矿,矿藏绝不能落入大荒手中......。
呵呵,黑铁矿虽然是制作铠甲的上好材料,但这就是战争的原因吗?薛观山不相信,庙堂上那些人善于玩弄手段,但兄弟们的却是血肉之躯,死了就是烂泥。
外面的厮杀声愈演愈烈,玄通观的那个道士还是笑容可掬,他慈眉善目,面容清秀,但薛观山知道道士的可怕,就是西蜀的剑颬也不敢直撄其锋。
苏景所在的队伍并没有收到出击的命令,游鹤营的将军邓疏却来到了白马城募兵的营地。
白马城校尉柳九实受宠若惊,第一次有这么高官职的将军来到他们的营地。
鲁治看着柳九实的嘴脸,心里泛起一阵的恶心,送死前的安慰,不知道柳校尉还要这么兴高采烈,仿佛有天大的荣誉。
邓疏表情冷漠,并未多说几句,只是留下一个人和一句话。
“他若是死了,你们全营陪葬。”
人岁数不大,皮肤白须,满头黑发,小圆脸,大眼睛,笑起来有酒窝、虎牙,长的很是喜兴。
他是什么人?竟然一人遇难,要大家全都陪葬。
他的命既然这么金贵,干嘛要到白马城的募兵之中?让鹤翔军的精兵护佑不好吗?
五百白马城官兵的命运都系在他一人手上。
年轻人突然冲着苏景笑了笑,“我和你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