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能找到爸爸妈妈吗?”
“会的,等到天晴再长大一点,就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那哥哥拉勾。”
“好好好,拉勾。”
“那,哥哥。”
“怎么了,天晴。”
“你为什么要丢下天晴呢。”
“啊!”林奈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汗珠从头上滴落。他望了望四周稍微发愣一下,然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又瘫倒在了床上。
一丝丝光亮从简陋的小屋里唯一那扇小木窗户里投射进来,宣告着清晨的来到,林奈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开始洗漱,对他而言平凡枯燥的一天要开始了。
核战结束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千疮百孔的大地满是断壁残垣,核战毁灭掉了人类的社会,几乎断绝了人类文明的发展,但战争的发动者们却永远不会知道惩罚的滋味,依旧在为了权利进行着争夺,在剧烈辐射上再次进行化学战发生了变异,污染区不再只是使人患病死亡这么简单,死去的人类重新站了起来变成了恐怖的感染者,开始了对人类不知死活行为的惩罚,秩序与社会开始瓦解崩坏。
“晨曦”是这座繁华城市的名字,这是一座末世之后才被建造出来的城市,虽然地处安全区的边缘但在这里你可以得到你任何想要的东西,只要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废土后的重建社会,再生物资少之又少,在任何社会阶段都不缺少贫穷的人,而现在的残酷社会,无能无权就代表着死亡。
五年以来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统治阶级出现,各地都纯粹依靠大小势力相互制衡,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没有统治者这意味着没有人会在乎平民的死活,还好在晨曦城至少还拥有城主这一职称,因此这里也至少拥有最低级的秩序,城内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能算得上叫做安全。
林奈的工作就是为城市提供新鲜的蔬菜,换句话说他是这里的种菜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打理好那些生在贫瘠土地上的金贵蔬菜,核战结束以后气候就变得反复无常,因此以前看起来轻松的种植业现在也需要专人每天看守。
“小奈,猜猜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可爱的女声打断了正凝望着土地的林奈。
女孩穿着华丽的洋装,半倾着身子一脸笑意的看着林奈。
“小玥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不记得了。”林奈挤出一丝微笑回答女孩。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不记得了!”女孩直起身子有些惊讶。“给!生日快乐猪头。”
一个精美的礼品盒被女孩递到了林奈面前。林奈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小玥不用送我这么贵…”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给打断了。“放心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快收下啦。”女孩信誓旦旦指了指盒子,然后吐了吐舌头继续说:“好啦我还得去上课,晚上我去找你一起吃蛋糕,记住了哦!”
不等林奈回话女孩一蹦一跳的便跑走了。女孩叫苏玥,是林奈的青梅竹马,在核战发生前他们是邻居。
“原来我已经十八岁了啊。”林奈稍微有些恍惚,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心里又一阵刺痛。
结束了一天照顾菜苗的工作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林奈提着苏玥给他的礼品盒还有另一个一看就是蛋糕包装被苏玥偷偷留在他身后的大盒子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地下室,小窗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人行道,透进来一丝丝彩色的灯光。
家具很简单,有一张木床和一张垫了桌角的瘸腿木桌,最大的是一个堆满了杂物的工作台以及林奈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一些废旧钢铁器具。
林奈才刚放下手里的东西敲门声就传来。“快开门啦小奈!”
门才刚打开苏玥便迫不及待的挤进来,然后便开始处理起她那个蛋糕。
“小奈!看我给你弄了十八根不一样颜色的蜡烛。漂不漂亮!”苏玥边展示着这些蜡烛边往蛋糕上插然后用打火机一根一根点燃。
林奈刚想说什么又被苏玥堵了回去。“好了大寿星!先许个愿!”苏玥把一个小纸帽子套在林奈头上。
林奈望着一脸期待的苏玥,只得闭上眼睛,苏玥也开始大声的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一曲唱罢林奈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苏玥则开心的分起了蛋糕。
“小玥,不要总是乱花钱了。”林奈憋了半天才找机会说话。
“好啦没有乱花钱,生日要开心过!”苏玥笑眯眯的吃着蛋糕回应了一声。
林奈稍微叹了口气只得陪她闹。
“小奈。”突然苏玥停下了动作轻轻呼唤了一声。
“嗯?”林奈疑惑的看了苏玥一眼。
“我明天要走了,我答应过的”苏玥坐在灯的阴影处,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用很平常的语调陈述了一句。
“就三年,三年以后我会回去的。”林奈脑中闪过了苏玥歇斯底里的大喊,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闷。不过他还是强忍着露出了一个笑脸回答:“嗯,要好好努力。”
“你也要好好的,好吗。”开朗的女孩这时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平淡。
“嗯我会好好的。”
“你…”苏玥只是说了一个字,但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又恢复了笑脸,“小奈以后你要好好的哦!谁也不许不高兴了,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瓶红酒倒进了林奈仅有的两个茶杯里。
“干杯!”苏玥把杯子伸过来。
“干杯。”林奈顺应着她碰了一下。
女孩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小声地说了一句:“再见了小奈。”然后便转身跑出了门,留下了还坐在位置上的林奈。
闻着房间里慢慢消失的薰衣草味,林奈有些失神的望着那个礼品盒,他慢慢动手把盒子拆开,里面是一块小小的精致的名牌手表,这是核战前的产物,现在在黑市上可以等价兑换很多昂贵的东西。盒子里还有一张照片,一个小男孩正在对一个小女孩做着鬼脸。
沉默了一会,林奈把两样东西郑重的收好。房门突然传来了声响,林奈过去打开房门,一个光头男人赶紧窜进房里。
“林奈啊,有生意。”他一进门就急切的对着林奈招了招手。
“什么事?”林奈稍微皱起了眉头。
“晚钟那群人,准备进污染区你知道吗。”光头有些神秘的对林奈说。
“为了物资么?”林奈有些心不在焉的问。
“谁管他们是为了什么,嘿嘿但是他们现在需要解除掉武器上的火控协议。”光头搓了搓手指头。
“为什么进污染区还要强制解除火控协议?”林奈疑惑的问。
现在的杀伤性火药武器出厂都被强制安装上了火控协议,只有在检测到有污染源的时候武器才会被允许击发,否则都是锁死状态,通常来说感染者出现的周围一定会有轻微的污染辐射足够解锁武器。
“这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问题了,现在外面黑吃黑的事还少吗?”光头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晚钟那边给的酬劳足够高,所以接还是不接?”光头神情很激动看来是很希望林奈能够答应下来。
光头叫许三,是个专门卖消息的情报贩子,他跟林奈已经合作了很多年了。
林奈一直从事一些机械师的活,但也只有这个一直给他介绍活的许三才知道,他连武器厂加装的火控协议都能直接解除,这种事可是掉脑袋的勾当。
“靠谱吗?”林奈有些担心的问。
“放心,那些人不屑于为难我们这种小人物,你不是需要钱吗?这次的活我们一九分。”许三拍了拍胸口表示没问题。
沉默再三,林奈还是决定接下这份活。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送走了激动的许三,林奈开始坐到自己的工作台上做一些准备,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
“救她,求求你们救她。”男孩歇斯底里的大喊。
“哥哥,我怕。”女孩的声音颤抖着,从另一边的平台上传来。平台已经开始围满一圈又一圈的感染者
“把人带走。”中年男性让身边的人把不断哭喊的男孩拉起来塞进直升机。
“叔叔求求你。求你救救她。”男孩疯狂着挣脱着喊叫着,但是中年男性只是对他摇了摇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摇摇欲坠的平台以及慢慢失去声音的女孩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啊!”林奈再次被惊醒。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回了回神,发现自己在工作台上睡着了。
他捏着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项链挂饰有些失神,慢慢的躺倒在床上。
乌云慢慢的遮住了月亮,也断绝了这疮痍的土地寻求光亮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