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虽然是说到蜀中之地,但他其实也不太认同这个方案,太过于被动,只是作为下下策留着,不然他也不会急着寻卢携求得良策了。
卢携听了摇摇头,对李杰说:“天真,如今陛下尚在大位,况且田令孜早就将巴蜀视为自己盘中之物,不然也不会使计让其亲信掌控蜀地各州。
你既然能预料到他到时候会见战局不利,裹挟陛下赶往蜀中避乱,那应当知晓他的为人,以此小人,他又怎会容你在他的地盘上随心所欲。
而且你只是一介在京的无权亲王,这般所为,就不怕迎来陛下的猜忌?
此法实不可取!”
李杰听到卢携预测田令孜所为,心中大怒。
“我大唐疆土岂是他一介阉宦所有,他若敢如此,我必手诛此贼。”
随后想到李儇与田令孜之间的关系,恐怕确实会如卢携所言,只能继续静下心来思考其他方案,考虑之后李杰又道:“既然如此,学生便前去河东谋求一地如何?”
卢携听完嗤笑不已,其道:“河东之地确实是个好地方,且郑从谠不久前被任命为河东节度使,郑从谠才能出众,虽然成为河东节度使不过数月,但以掌控一个河东难度不大。
殿下若是前去,确实可以很快集结力量抵御黄巢。”
“只是……”
“只是什么,卢师还请不要卖关子。”
李杰见卢携说到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不由追问。
“只是郑从谠历任重臣,虽对朝廷忠心耿耿,但对人对事不免有些迂腐,殿下你现在还不是皇帝,未必能得到郑从谠的认可,因此你前去河东想要搞些小动作怕是不太容易。
况且河东北方的云代之地虽名为朝廷掌控,但实际上已经落入了沙陀人的手中。
而沙陀人一直都桀骜不驯,依仗兵强不太服从我大唐的统治,现沙陀族长李国昌父子时常有意于河东。
前些日子朝廷才刚刚借机将李国昌父子驱往大漠,远离云,代。
而将李国昌父子被赶走后,朝廷虽依旧任命李国昌族兄管制沙陀,可其诏令却时常不被这些沙陀人看在眼中,借机反抗朝廷,可见他二人在其部族心中的威望。
故虽然现在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流浪在外,但他们在沙陀人心中地位太高。
而沙陀骑兵乃是我大唐冲锋陷阵的利器,朝廷遭此大难,其早晚必得重用。
到时候沙陀北据云,代之地,虎视河东,又有铁骑,地利,居高临下,一马平川,那殿下怎么办?
又或是殿下有信心能够收服李国昌父子二人。”
听到这里李杰摇头不再说话,他又不是什么天命主角,哪里会痴心妄想自己能够压的住历史上唐末大乱中能与河南王朱温一较高下,势均力敌的李克用,想到这里李杰目露绝望。
喃喃道:“如此天下之大就没有我李杰容身之所,难道天要亡我大唐吗?”
卢携见李杰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不由的说:“殿下怎么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老夫又没说不是没有挽救的办法。”
李杰失落的回道:“老师算了吧,除了这些地方,我大唐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谋事的。
江南一带这几年在黄巢的反复冲击下早已残破不已,恢复尚需很多时间,况且江南力弱根本不足以恃之平定天下,吾从未闻有以南而取北得天下者。
而河北之地自一百年前便是河朔三镇的地盘,其中骄兵悍将数之不尽,历代节度使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我又能如何解决,而且我大唐在这里实力薄弱,民心不高,如何成事。
至于河南,黄巢本就出身这里,现在又盘踞这里盯着长安,也不是可选之地。
如此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我李杰容身之地。
算了,我便尽人事,听天命吧。”
见李杰这般深感失落,卢携也就不再继续打击他,拱手对其言道:“殿下其实还有一块地方值得重视,那边就是老夫给殿下所选之地。”
李杰听到此处,皱紧眉头,搜空脑海想着卢携说的那块地方是何处。
最后实在想不出来,只得问卢携:“老师所说到底是何地方?”
“西北朔方。”
“朔方?”
李杰思考此地有何优势,能让卢携中意至极,可他实在想不出来。
李杰得到卢携肯定的回答,立即弯腰行礼,问道:“还请老师赐教,学生实在不知道如何以此地成大业。”
卢携向他解释说:“西北之地虽然偏远民少,但有五大好处,这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的,也是我为殿下选择此地的原因。
殿下不如听我细细为你到来。”
“李杰洗耳恭听。”
李杰拱手俯耳倾听卢携的高见。
卢携见李杰态度恭敬,不由满意的捏了捏胡须。
“其一,我大唐自开国以来对于西北的掌控力度就不弱,安史之乱时肃宗与代宗父子两代更是依仗着朔方,河西的精兵才能将安禄山,史思明的三镇叛军镇压下去,此地民心依就心向大唐,殿下前去后稍施手段便可掌控朔方,建立根基。
其二,西北虽然地偏民少,但亦有数万户口,可供殿下募集兵马,更兼地处边疆民风彪悍,殿下占据此处之后,稍稍经营,便可轻易得到一支精兵,而精兵强将才是殿下未来的根本。
其三,朔方有黄河河水滋润,两岸民丰物饶,田亩肥沃,又有千里草场,可蓄养良马,此为殿下取天下的利器所在。
其四,西北靠近河西走廊,与实力强大的归义军相距不远,归义军自张义潮回归之后,对我大唐一直就是毕恭毕敬。
到时候殿下可与河西遥相呼应,互为犄角。
其五,朔方前任节度使卸任后,朝廷还没有任命新的节度使前去接任,以殿下与圣上的关系,这时候获取的难度不大,不必担心与他人争抢。
殿下若能安心在朔方苦心经营一二载,未来必势不可挡。”
李杰已经被卢携这番话语说动,他细细想来,卢携所言对他而言确是良策不无道理。
况且据他后世的记忆未来于此立国的党项人便是借着朔方之利,东抗契丹,南与北宋争雄,这说明朔方确实有着雄厚的底蕴。
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一块根基之地拥有自己的亲信,若是如历史上一般等他登基继位之后再做这些,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史上在他登基就是吃的就是没有亲信兵马的亏,最后只能任由那些强臣摆布。
如今他若是能够在朔方积蓄兵马,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手下亲信,接下来无论如何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也可以和那些借助黄巢起义强大起来的藩镇们扳一扳手腕了。